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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衍已经离开,却有一个身影悄悄折返回来,是青云。她喂溪元吃了一颗丹药平复下心情,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仙使究竟是什么人,但公衍神君因为他很生气,你还是不要再提起此事了。” “青云,你知道大师兄把他带到哪里去了吗?”花朝抓住青云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这……”青云于心不忍,“我受命于公衍神君,本不应该告诉你,但是……” 青云同她说了自己在下界为信徒积善时卖出去一只簪子,买簪子的人正是楚玄,当时还以为成就了一段姻缘,没想到后来会在花朝身边看到他,青云隐隐约约发现,这位仙使看花朝的眼神不太一样。 天界人烟稀少,神仙们之间的交往并不频繁,尤其崇尚修无情道,断情绝爱。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两人仙妖相别也能生出如此情意,着实让人羡慕。 青云轻轻叹了一口气,“缘分易解不易结,我只帮你这一次。” “多谢,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得。”花朝擦干眼泪,往青云给她指的方向赶去。 跨过天门山,来到下界。 寒冬腊月冷风呼啸,深山里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冰层之下的湖水暗流涌动,花朝被湖上的封印挡在了湖边。 青云提示她来凡界寻找,进入凡界后,靠着挽君与挽卿之间的感应,她找到了隐藏在深山里的这个湖泊。大雪封山,目光所及之处连个活物都看不到,深夜的黑暗让四周更显阴森恐怖。 湖面上的封印明显是大师兄留下的,魔界此刻还处在金阙天尊留下的封印中,魔物无法轻易进出,楚玄也没有办法被送进去,于是就被单独封在不见人烟的深山老林中。 花朝衣着单薄,站在冷风中很快就被吹得浑身冰凉。 她稍作思索后凝气施法,用法力强硬地破开了大师兄的封印,但自己也被反伤,胸口闷痛,差点吐出血来。 纵身跃进湖水中,耳边的风声瞬间停止下来,世界变得安静且黑暗。湖中的黑不见一丝光,花朝掏出夜明珠来为她引路。 淡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湖底,光亮洒在满身伤痕的少年身上,他躺在湖底,静阖双目,仿佛只是睡着了。 花朝游过去将他捞起来,才发现他四肢上捆着锁符,无法动弹。施法将锁符破开后,花朝才抱着他的身子,将他带到岸上。 他体温很低,无论她怎么摇怎么喊,楚玄都没有反应。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再呆下去,只怕楚玄就要被冻死了。花朝捏开他的口,俯身吻了上去,将法力化成生灵能够受用的灵气渡给他。 体内的法力锐减,终于在快要耗尽的时候,楚玄动了动眼皮。 手底下摸着的皮肤渐渐暖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渐渐痊愈,花朝起身推推他,“楚玄,你还好吗?你快醒过来,不能在这里睡。” 被包裹在寒冷中许久,楚玄昏昏沉沉,在黑暗中一直走,却看不到尽头。 他想起自己生来就带有的奇怪的印记,与常人不同的眼睛,还会在梦中听到有个声音呼唤他,要他抛弃这里的一切,尽情放纵,跳进血海之中。 这是魔族对他的诅咒,他一直这样以为。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去掉外在的妖骨,他内里,连骨髓之中都是魔族的血。 他的母亲,一只普通的雪狼,竟然生下了他一个魔种。他以为剔除妖骨就能将魔族的诅咒也剔除,没想到,根本没有诅咒,他就是魔族人。 之前他还幻想着与花朝一起修仙,迟早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和她结为夫妻,这个愿望,终究是不能实现了。 她在哪儿? 如果她知道了这一切,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她会害怕吧?毕竟他是魔,是天界人最憎恨最无法接受的魔族。 即使花朝有可能会接受他,但有她的三个师兄在,她又怎么能由得了自己做主呢? 如果醒来要面对与她的分离,那自己不如就这样睡下去,在最相爱的时候分开,或许她还能记得他的好。 “楚玄你不要死啊!你不是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们两个永远不分开吗?你还说要跟我议婚,你不能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她的声音穿透了层层黑暗,传达到了他的耳朵。她哭了,她很害怕,并不是害怕他魔族的身份,而是怕他们会分开。 楚玄循着声音的来处,渐渐寻回了意识,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对自己的声音做出了反应,花朝喜不自胜。 他虚弱地触碰她的手背,身体透着无力感,被湖水浸湿的脸上还带着血,头发凌乱而不失美,破损的衣服露着肌肤,看上去迷离又脆弱啊,有一种被撕碎的感觉 ,让花朝更生心痛,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他。 花朝跪坐在他身边,凑在他耳边说:“我一会儿把你变得小一些好不好?不然我背不动你。” 没有了妖丹,楚玄修为尽失,现在只是个普通的魔族,与凡人之间的区别就是他还能感受到灵力,还能用花朝渡给他的灵力保住心脉。 楚玄嗯了一声,花朝便施法将他变成了十五岁时的大小,因为花朝也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来改变他的模样,她没见过楚玄更小年纪时人形的样子,若是变成小狼崽,仿佛更容易受伤。 花朝将人背起来,没有足够的法力去弄干衣物,湿透的身体贴在一起,反而留存了一些温度,不至于把身体冻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