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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贵妃便是康王的生母,也算是荣宠不衰的后妃了。 可乳娘临死前谁都不提,偏偏提到了她。 这事不得不让人怀疑,怀疑当年太子殿下失踪的事,就是跟裕贵妃有关,这消息落入仁宗皇帝耳中,他一声令下,要严查到底。 果然不出所料,小太子失踪的事,就是裕贵妃指使的,她买通了乳娘,还以乳娘的儿子性命做要挟,那乳娘爱子心切,不得不为她所用。 至于乳娘后来自缢,也是因他的儿子得了重病,在她去之前的数日,已魂断归天了。 乳娘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所以忍了这么多年,才把这件事抖出来。 顺着乳娘的线索,一路又查到了她松阳老家,她家里除了儿媳孙氏,再也没有旁人了。 那孙氏本就是弱懦怕事的,她丈夫生前提过,曾去永宁塔看过乳娘一回。 乳娘跟他说,当年小太子是被她遗弃的,她虽然拿人钱财,可多少也于心不忍,正好当年沈万琏夫妇求子心切,她无意听到夫妻二人的话,便故意把年幼的小太子丢在那,就是为了让小太子被好心人收留。 孙氏不敢隐瞒,这些话又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周文宣,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这些切身之事,沈玉哪里还记得,自是没有感同身受的痛,可对沈家,对珠儿,那隐在心里的执念却终不能放下。 他眉头越皱越紧,冷然打断周文宣的话:“你想要我--如何?” 周文宣看他眉宇间的不耐,却丝毫不惧,反而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臣的意思。” 说罢这话,又对沈玉分析了现在的局势和利弊:“太子殿下,今上年迈,如今朝中以陵王和辰王分庭抗衡,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康王,在朝中也颇有建树,而太子殿下你自幼长在民间,你虽贵为太子,尊贵无比,可实为虚有其表,不堪一用。” 这话一出,听得小福子心头大跳,这周大人也忒胆大了,什么都敢说。 沈玉黑眸沉沉,看不出喜怒。 周文宣继续道:“你如今是集宠于一身,也必然是积怨于一身。” 沈玉心里明白,他虽自幼长在民间,可在沈家,勾心斗角的事却不曾少有。 皇权之争,更是残酷,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长睫微垂,凉凉道:“周大人好口才,不说书去倒是可惜了!” 周文宣挑眉,笑道:“过奖!过奖!太子殿下若是听得进去,那么臣也能功成身退了。” “只是----”周文宣顿了顿,神情又严肃起来:“沈家你-不能再回了。” 沈家--那个记忆里的沈家,乍然听到这句话,沈玉本是无波无澜的心,却猛地一抽。 周文宣正色道:“太子殿下,儿女情长的事,臣也明白,可如今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殿下应尽快适应宫里的环境,这才是正事。” 那时他记得沈玉相求,便是为了沈家的姑娘,在他昏迷之际,口里唤着的,也是那个姑娘的闺名。 沈玉长睫颤了颤,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最终嗯了声。 大殿里的绿釉孔雀陶灯,星星火光入眼,沈玉的手攥了攥,最后冷声道:“都退下吧!本宫想静一静。” 大殿门被阖上,沈玉眸里的清辉转眼消逝,唯留下的,是遮天蔽日的霾,除此外,什么也看不清了。 (两年后) 午后,朱雀大街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影。 一辆疾驰的马车飞快过去,风雪已经骤停,可天还是冷得人心里发慌。 忽然听到一声:“沈姑娘小心!” 沈珠就被身旁的青年男子搀着,快速退到了一边,原来方才那辆马车跑得太快,地上的积雪混着污水溅起,差点把沈珠的衣裳弄脏了。 沈珠抬头,对那双明澈如镜的眸子道谢:“多谢徐公子!” 那徐公子一身青衫,相貌堂堂,看着沈珠的神情极为温和:“沈姑娘不用跟我客气,你父亲曾帮过家父,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说罢这话,他忙松开了沈珠的胳膊,可他嘴上虽这么说,可沈珠心里知道,这徐公子对她有意,所以这一年来,帮衬了沈家不少的忙。 徐公子唤徐牧白,他父亲也是淮阴县的富商,只不过他自幼爱读书,一心想要入仕为官,去年他考了个二甲进士,对他这样的商贾之家而言,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徐牧白看着沈珠冻红的小脸,踌躇了片刻,才缓缓道:“其实--你一个姑娘家,犯不着这么辛苦,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 若是可以,他愿意照顾她,让她不必这么辛劳,这是徐牧白内心的话,可是他却没敢说出口。 沈珠垂着眸子,脖颈间的狐裘毛茸茸的,衬得她的脸白里透红,更加娇艳了几分。 徐牧白眼睛不眨的看着她,知道她不愿多说。 这两年沈家大不如前,而沈万琏身体也不好,听人说她那个二叔,更是不着调,自沈万安接管了和春堂,生意没做成几笔,钱倒是赔进去了不少。 沈万琏因这事,气得说了他两句,沈万安刚开始还听,后来听得烦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了。 沈家偌大的家业,不得不压在了沈珠肩上,以至于她一个姑娘家,也要出来抛头露面。 “对了。”徐牧白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听说你曾有一个哥哥,我帮你去打听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