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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面的话,邵徳没敢说出口,沈珠本不愿意去,可听邵徳说得这样严重,那心里对沈玉的怨气,也随之消了大半。 沈玉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身形也消瘦了许多。 邵徳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药,抹着泪道:“大少爷这药…小的用了很多办法,都喂不下去,叶大夫说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尽人事,听天命。 那岂不是最坏的打算,沈珠听到这,脑子嗡嗡作响。 忆起幼时的种种,哥哥陪她玩耍,有什么好吃的吃食,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她。 她生病时,哥哥比她还要难受,甚至还说过傻话,愿代她承受病痛。 若不是因哥哥喜欢她,对她做那些过份的举动,又何至于弄成今日的这般模样? 虽然她心里对沈玉气恼,可在生死攸关面前,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念及此,沈珠不由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你…你这又是何苦?你以为这么做了,我就会内疚么?不会的!我才不会!沈玉…你究竟听到了没有!” 昏迷中的沈玉,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虽然有点凶,可却让他心里很是温暖,那冰冷的心,也仿佛热乎起来,他长睫颤了颤,想努力睁开眼看,究竟是不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她? 邵徳正好温了药过来,他看到沈玉有了反应,竟大叫出声:“大小姐…快看,大少爷他…他动了,他真的动了。” 沈珠忙止了泪,对邵徳吩咐:“你去把哥哥扶起来,我试试喂给他喝。” 邵徳忙应了声是,就动手把沈玉托起,说来也是奇怪,沈玉虽还是昏迷中,可却很配合。 沈珠没费多少功夫,那一碗药就见了底。 那药喝下去没多久,他身上就开始发汗,当天夜里就没再继续发热了。 夜里的时候,邵徳去园子里准备倒掉药渣,等明日再熬些新鲜的药,没想到暗处有一人影,对他招手。 大晚上的,天又黑,邵徳难免有些害怕,正在犹豫时,那人的脸在月色下一亮,他才瞧清是那沈万安。 他松了口气,忙小跑上去,恭敬的道:“二老爷,您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沈万安嗯了声,没有直接开口,便带着他去了一僻静之处,才递给他一张银票,邵徳狐疑了片刻,这才颤抖着手接过。 当他摊开一看时,那银票上的数目,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这…小的愚钝,不知二老爷给小的这个做什么?” 果然是个愣小子!沈万安鄙夷的看他:“你不是喜欢春燕丫头么?这银票你且拿着,事成后我少不了你的,只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知道怎么做了?” 果然是要收买他办事,还不待邵徳回应,沈万安又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裹,压低声道:“这个是迷香,你过两日等珠儿过来找沈玉那小子时,就在屋里燃上这个,然后……” 邵徳听到这里,早已是脸色大变,慌忙摇手,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我去害…大少爷,还有大小姐…这个我做不到,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 沈万安看他退缩,也不恼怒,只是嗤的一笑:“怪不得春燕那丫头看不起你!若我是个姑娘家,也看不起你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窝囊废一个!” 一提到春燕,邵徳脸涨得通红,沈万安这话虽难听,却也是事实,不管他对春燕再好,春燕都无动于衷,他果真是没用! 沈万安在他脸上看出动摇,继续煽风点火道:“可若你有了银子,可就不同了,你想给春燕买什么,都可以买,哪怕你离开了沈家,他日这笔钱也可以傍身,不至于永远为奴,或者过受人驱使的日子,一个主子又算得了什么?比起你自身的荣华富贵,孰轻孰重,你应该会分的。” 翌日,沈玉终于醒了,这是他昏迷三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在梦里他看到了珠儿,珠儿对他笑,笑得那样甜美,那样温柔。 沈玉垂眸,目色不经意落在虎口处,上面的牙印早已是不显眼了,可他心里始终会想起,那日他对珠儿所做的种种。 也不知…珠儿是不是还在怨他? 正想得入神,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手里捧着药,似乎没想到会看到他清醒,所以她整个人愣住,立在门口不动了。 “珠儿…”沈玉声音有些嘶哑,他艰难的开口道:“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 那眸子里的清冷,很快就浮上温色,若不是他浑身无力,只怕这会儿早起身下榻了。 沈珠被他这么深情的眼神望着,顿觉浑身难受,如坐针毡一样。 “你等着…我去找邵徳过来。” 她现在怕极了沈玉,不敢再跟他独处一室。 “珠儿…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人。”沈玉的口吻低到尘埃里,目色里满是痛苦:“珠儿…是我冒犯了你,你不要生我气,好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哥哥不再这么对你了,珠儿!你能不能忘了这一切,我们从头来过?” 沈珠身子一怔,脚步不由顿住,又听沈玉苦苦哀求道:“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着你,不再逼你了,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珠儿!” 只要他的珠儿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沈珠回过身来,望着沈玉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也不禁回想了许多,那些好的,不好的,总归来说,哥哥对她的心不假,只不过他用错了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