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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眼过去,就知道她要扯谎。 曲妙妙睖他一记,犟起鼻子道:“哄我婆婆呢。是那冯家少爷喜欢的一个戏子没了,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来喊你姐夫出去吃酒。我怕那会儿提及这些讨嫌,才改口说是探病。” 崔永昌性子放纵,任达不拘。 早上还欢欢喜喜地说要亲自出城去接小舅子,听到吃酒,才又改了主意。 好在,曲妙妙也没指着他给娘家添什么脸面,曲映悬是自己人,亦不争竞这些。 曲映悬听了一愣,先是砸了咂嘴,半天没憋出话来。 “姐夫可真是个自在性子。”曲映悬道。 曲妙妙讽笑:“可不是自在么。” 她恐弟弟心生担忧,又往好处去讲:“阖府没指着他出来应差,有什么大小事宜,我婆婆也是喊我去说,更不需我日日点卯,守在伺候,我这日子,可不比他自在?” 言外之意便是,崔永昌虽不省事,好在婆母偏疼,她也学了掌家的本事。 这是别人的家事,即便是亲姐弟,曲映悬也不好指点评论。 他想了一下,又道:“我看得出来,侯夫人是真的疼爱阿姐。” 寻常人家,媳妇进门,没个三年五载的在婆母跟前孝敬,必是不能摸到内府的中馈。 更何况,那辛氏不光让阿姐学着主持中馈,还教着让她接手家中的生意。 亲生女儿,也未必如此了。 遽然,他语气调转,“只是,姐夫行径荒诞,阿姐可有受苦?” 曲妙妙弹了他个‘鸭梨’,嗤道:“小孩子家家的,休要胡说。” 姐弟两个在点春堂用了午饭,香芸过来禀话,说是绿橘洲那边已经安置妥当。 曲妙妙领着曲映悬逛了府宅,又领他去跟伍洋见礼,在绿橘洲歇脚,顺道提起了伍倩倩的亲事。 “苏永望?” 曲妙妙点头:“另一人选是永安候府嫡次子穆平,我瞧那画像,穆家的条件自是要好着一些,偏那表姑娘非要选探花郎去嫁,你来的倒巧,过些日子两家下聘,你们是同窗,还有得说话。” “怪不得呢!”曲映悬面露讽笑,“他的告身早就下来了,听人说是指去了西川郡,做个县令,我还纳闷儿怎么不见动身,原是盼着这边呢。”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苏永望。 “旁的呢?”曲妙妙追问,“为人处世这些。” 曲映悬如实道:“旁的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苏永望出身寒门,打念书那会儿,私底下就听他念叨过,要攀附权贵,绝不再过苦哈哈的穷日子。 但那亦是人之常情。 见识过京城的繁华,他生出些向上的心思,也不奇怪。 曲妙妙道:“成亲乃人生大事,他以亲事为重,倒是不差。” 眼下,她那公爹还在京城,等苏永望和表姑娘成了亲,不看僧面看佛面,自不会叫新姑爷往西川郡那穷地方去的。 说话间,外头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几个短襟小子搀扶着一年轻公子,脚步踉跄,醉醺醺的朝主屋走来。 “夫人……你怎么还不来伺候?” 久不见人,崔永昌气上心头。 他眼瞪圆,一脚踢翻一旁的青瓷鱼盆,才冒尖的荷叶被拦腰隔断,湿黑的糟泥泼了一地。 水坑聚起的地方,指头大小的红白鲤鱼排尾求救,把水花打地啪啪作响。 响声清脆,吓得崔永昌也愣了。 曲妙妙领着兄弟出来,见瓷片散在地上,慌忙跑过来,转圈查看:“怎么就寻到这儿来了?伤着没,可别割破到皮rou。” 闻见熟悉的味道,崔永昌嘿嘿发笑。 忽然,他目光看到一处,眉间皱起,鼻孔微张,咬牙就将曲妙妙推在了一旁。 第8章 “你不哄我?” “他是谁!” 崔永昌龇牙上前,揪起曲映悬的衣领,就要往地上按。 曲映悬虽被他jiejie称作是个孩子,却到底在年纪上比崔永昌差不了多少。 柳姨娘带他投奔曲家那会儿,他六岁,只比曲妙妙小了几个月。 加之,他书念得好,颇得曲父欢心,便是不得家中主母喜爱,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反观崔永昌,那是真的经年多病,又随了宣平侯爱吃酒的性子,身子愈发得孱羸。 崔永昌两三回没能降服住曲映悬,心中憋屈。 他咬紧了牙,撸起袖子,使了全身的力气,垫着脚蹦起,要拿自己往他身上砸。 曲映悬恼他对家姐态度不善,看准了他的动作,身子稍侧,却让出了脚下坚硬的青砖。 “少爷!” “映悬!” 众人惊呼,眼瞅着世子爷扑着今日才来的舅少爷,柿饼似地摔在一处。 路喜指挥众人,慌忙把两位爷搀扶起来,嘴里念叨:“祖宗哎,早知道您要闹事,我肯定不能往这儿来啊!” 崔永昌被夹着胳膊直起,顾不得膀子上的疼痛,双脚乱踢,还撕扯着要往曲映悬脸上去踹。 又捏着拳头,要跟曲妙妙讨个说法。 “茄子塞了你的嘴?这野男人到底是谁?” “你给他拍灰?你男人也摔了你没看啊!” “你不守妇道!我呸!” 崔永昌嘴里越骂越是荒唐,就连路喜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