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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凭月所说,气度不凡。 只可惜,风度翩翩只是假象。 他走近时,沈栖棠闻得到他身上浅淡的香气,是独属于…… 身中清净翁入骨之人的,死气。 但如果没有这个,他大概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会有。 “沈栖棠。”男人轻笑着,嗓音缠绵黏糊,与秦寄风略有几分相似,却更颓靡一些,“久仰大名,今日总算见到了。” “这位先生认得我,我却不认识你。不自报家门么?否则,我好像没办法同你谈。” 沈栖棠歪头打量着他,装傻。 男人笑了笑,“你这是在说笑么?沈姑娘坏了我不少事,暗中较劲也不止一次。倘若至今为止,你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那的确是我高估了你。” “还请明示?” “顾时弈。”男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可需要什么证物,来证明我的身份?” “你说得有道理!”少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都是为了稳妥起见!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虽然假扮也没有意义。 沈栖棠心下暗自估摸着时间,还是决定多拖延片刻。 古人云,希望都是拖出来的! 顾时弈似乎心情不错。 他取出一枚扳指,是王府的信物。 沈栖棠愣了愣,讪笑,“就算你给我看这个,我也不认识啊……” “沈姑娘,这种拖延时间的手段,似乎有些拙劣了。不过,今日时间还算宽裕,只要你别太得寸进尺,我都能陪你。” 他将话说得敞亮,口吻却添了几分暧昧。 “也行。”沈栖棠颇为遗憾地点点头,“所以呢,今日王爷将我抓来这里,是要拿我怎样?” “沈姑娘认为呢?” “……”不想认为。 沈栖棠垂眸,抿着唇思忖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我们有仇?” “若单单是指你与我之间,那么没有。” 这话意有所指。 她与他之间没有,难道她与其他人就有? 沈栖棠瞥见一旁杨捕头等人阴鸷的目光,蹙眉,“我不记得我得罪过这里的任何人。” “自然,你不会知道。” 顾时弈轻轻按下一名黑衣人拔出半寸的刀,凉凉地睇他一眼,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把刀按回了鞘中。 他多病,但却不弱。 沈栖棠几乎瞬间就修改了对他的印象,袖口下的掌心冷汗涔涔。 “魏慎行在拜访沈府时,在沈中和的遗物中找到了沈姑娘年少时的手稿。对比之下,我们发觉一件有趣的事。沈姑娘的手迹,与《百毒经卷》原稿的字迹如出一辙。你不必急于否认,毕竟这件事在不久之前,付知凉已经从他门中的小辈那里见到了证据。” “……”也没想否认啊。 沈栖棠想了想,“这和我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么?” “有啊。”顾时弈凑近了些,盯着少女精致好看的眉眼,凤眸却空洞无物,缠绵的嗓音也染上几分阴沉,“今日在这地宫里的人……当然,也包括在王都地下暗道里埋藏火药的那些死士,都是因你而来的。你说,为什么?” 沈栖棠有点儿心累。 这个齐王,为什么总要反问她? “这里是阎罗殿吗?你是判官?用不着一直审问我,让我招供吧?”少女稍稍退了一步,拉开些许距离,“就算你一直让我猜,我也没办法为自己毫不知情的事反省啊。” “强词夺理。”顾时弈冷笑,“这些人的亲朋好友,大多都因《百毒经卷》上的毒物而死,你是始作俑者,难道不该被恨么?” “你也是?” “是。” 少女若有所思,片刻,她略一颔首,“巧了,我也是。” 众人,“……” 第270章 灯燃尽,天明 “说起来,齐王您难道不是愿服下‘清净翁’的么?自己做出的取舍,也要怨我么?”沈栖棠镇定自若地盯着他,双眸熠熠,仿佛能洞穿他们的心思一般。 “我可未曾说过是因为清净翁。” 男人皱眉。 他的不治之症是从出生起就落下的病根,因为长辈身体本就不好,生他时更是颠沛流离。 但在来王都之前,他一家都死于毒经之下。 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外出求医,反倒躲过一劫。 可少女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 她意有所指地扫视众人,视线慢悠悠落回他身上,“你知道清净翁能短暂延长你的性命,不是吗?” “是又如何?” “这虽谈不上‘救人’,但多少也能令濒死之人苟活一些岁月。在你这里,清净翁能帮你,在虞昼持那里却几乎因此而死,这样的道理,不是很浅显么?” “……” 顾时弈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真正害死他们亲朋好友的并非《百毒经卷》,更不是沈栖棠。 可是真正的仇家早就已经死了,他们不能找死人报仇,更不能找百毒经卷这种死物报仇。 一腔仇恨总要有个出口,所以他们唯一能报复的,就只有毒经的始作俑者。 “你是想说,《百毒经卷》诞生之初是为了救人?” 杨捕头冷笑着,扣着她被镣铐缚在身后的双手,因为压着怒气的缘故,他骤然将铁链往上一提,近处几人几乎都听见了骨骼错位的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