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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知道,你就有嫌疑!”那名太医道。 “这尚未绝迹的毒,你不认得,只能证明你自己孤陋寡闻。”沈栖棠面无表情。 “正是这样,更何况棠儿与美人无冤无仇,何必费心做这种事?刘太医不要血口喷人了。”沈杉寒皱眉,低声喝斥。 “她与美人无仇,可你们沈家却与陛下有怨!”那太医大喊,“美人怀了陛下的孩子,普天同庆,下官思来想去,会为此心生不满之人,就只有你们沈家!” 沈老爷子不擅与人争执,不禁皱眉,不语。 “废寝忘食替人保了几个月的孩子,到头来,外人却是这样想的。”沈栖棠目光一凛,“若是我下的毒,何必说出来?反正服下停灯之毒的人,哪怕是死后,也看不出有中毒的痕迹。即便请仵作来验尸,也只会得出‘老病而死’的结论。” 她冷笑着,又道,“若是我做的,闷声不响等她下葬,诸事皆了结,何必多此一举?”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毕竟除了你,谁都没见过百毒经卷!” “我上一次见到她,是在除夕。你到时告诉我,我要如何在大年初一或初二进入宫中,当着陛下的面给她下毒?” “陛下。”神子澈没理会那刘姓太医,只是对虞昼持道,“有人胆敢在宫中下此毒手,还需尽快捉拿才是,以免那人一朝得手,将来对更多人不利。幸而时间还算明确,只需彻查那两日间美人的饮食,以及接近过她的人,想来应能找到真凶。” “对,查!彻查!”皇帝怒极,连忙传来守在门外的柳赴霄等人,“现在去说不定连药都还在凶手那里,都给朕查清楚!一个都不要放过!” 从殿上离开,沈栖棠原本是打算回府的。 可大概是近来多病,今日又见了阿扇垂死,心神不宁的缘故,克制已久的枯荣之毒又开始蠢蠢欲动,只怕熬不到回家煮药了。 “去找溯娘。” 她伏在神子澈肩上,气息不稳。 …… 毒暂时被稳住,溯娘破天荒让神子澈去煎药。 显然是有意要支开他。 “怎会如此?”老妇人拉着少女冰凉的手,忧心不已,“你是最清楚自己的状况的,怎么会一步步把自己的根基折损成这样!” “您是说今日毒发么?” 沈栖棠愣了愣。 具体的缘故,她一时也说不清。 只是觉得可笑。 《百毒经卷》又一次成为了别人手中铲除异己的刀,心情本就复杂,又看见阿扇垂死的模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心神激荡也在所难免。 可溯娘却摇了摇头,低声,“我是说,这毒若是再不解,下一次毒发便是你的死期!难道你还没察觉么?” 沈栖棠,“……” 察觉了,但又不敢察觉。 就如人终究会死,可多数人都不愿提及自己的死期。 她倒是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笑了笑,问,“溯娘,那依你看,这毒能解么?” “……我若能解,又岂会拖延至今。”溯娘皱眉,“但依我所见,你这枯荣之毒,与我们南域的一种蛊毒截然相反,或许可以一试。只是……” “只是痴心蛊不能直接用来解毒,只能当作药引。”沈栖棠接过她的话,笑了笑。 溯娘一怔,“你知道?” “这种办法的代价太大,还是算了。我那里倒是还有半截落拓枝,只是份量不够,至今没能想到替代之法。兴许,过几日就能想到了。” “……” 哪有这么容易的。 溯娘望着她,十分惋惜。 “怎么提到痴心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外,虞沉舟偷偷摸摸翻了墙溜进来。 他刚才离得近,乍一听就听见了。 “王爷也知道这个?”溯娘有些意外。 “略有耳闻。年少时得了父皇应允,去沈府探望老太爷。那会儿沈栖棠就和老太爷在探讨这种蛊虫的解法,我没仔细听,就知道这兔崽子嘀咕什么‘取蛊毒发作之时心上一寸的热血入药’,若是活人,这么个取血法,还不连命都没了?可见绝不是好东西。” 溯娘愣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 竟真有这种解法! 可若是小主子知道了,以他对沈栖棠的心思,必将以身犯险! 溯娘脸色发白,勉强几分笑意,“的确,这东西若是被有心之人找到,一定又会惹出祸患来。还请三王爷务必将此事保密,再也不要提起!” 虞沉舟迟疑,“这样吗,那你们刚才……” 沈栖棠淡笑着回答,“只是向溯娘请教南域的蛊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话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最近虞昼持恐怕要到处搜查对他爱妃下手的人,你自己小心点,别让他有机会故技重施。” “放心吧,自从上次凭月的事之后,我现在每天都清点宫里的东西,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绝对瞒不过我的眼睛。” 确实,冷宫的主殿也就那么大。 不像他那王府人多眼杂。 沈栖棠思忖着,“但也别乱走动,风口浪尖上,小心为妙。” “你倒是越来越有做长辈的样子了,再这么下去,只怕连三十岁都不到,就和外祖母一样老成了。” “哦。”沈栖棠优哉游哉地点头,“等我回家,我就把你这话告诉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