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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大碍,只是折损了些元气,屋里留了药方,二位照着上面所说给他补补,养上几个月也就好了。”沈栖棠蹙眉,“不过,入口的东西,还需格外小心才是。”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了只小瓶子,瓶口还沾着些血迹。 林尚书一愣,“这是?” “蛊虫。这几个月以来王都内毒蛊频频出现,不得不防。” 只是下蛊之人神出鬼没,就算大致有些猜想,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将人绳之以法。 麻烦。 林千秋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林尚书便在前厅备了茶点,请二人稍留半日。 沈栖棠拔了根杂草,将蛊虫引上来,有些烦心。 “这是什么蛊?”神子澈问。 “从未见过,但能用我的血引出来,倒也还不算太棘手。可这不是南域养蛊惯用的手法,风格也截然不同,倒像是……” 仿着百毒经卷的毒,做出来的东西。 症状与上回交给白少舟的那份“凶宅”极为相似,但具体的状况,还需等林千秋醒来才能确认。 可是这蛊下得极凶狠,若她今日不来,到夜里,这位林公子的血便要被抽干了。 更何况,上邪门眼下所图,一是来去自如,二是百毒经卷。神子澈仍未答应上邪门的条件,那帮人应当没工夫做这种多余的事。 “倒像是什么?”关系到家中幼子,林尚书又如何能不着急,“还请五小姐明示。” “一时也不能下定论。不过林公子在家中躲了数日,并未出门却突然被人下蛊,难免有些蹊跷。” 昨日才从沈云苓那里得知有这么个人,今日这人便濒死了。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过了许久,林尚书命人查小公子昨夜吃过什么、经何人之手都有了结果。 但那是林千秋素日便有的习惯,经手的厨子与丫鬟小厮,也都是自幼在府中当差的,对这蛊虫的出现都一无所知。 到晌午,林夫人那边派了婢女来通传,说是小公子已经醒了。 少年无力地躺着,应是被吓破了胆,大被蒙过头,整个人都蜷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怯弱的双眼。 因为眼窝凹陷,有些骇人。 “娘,我方才瞧见鬼魂了!”他一惊一乍地道,“他们一直围着我打转,还叫来了帮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一边哭,一边还拿着勾魂的链子要带我走!后来还有个穿浅绿衣裳的女鬼,拿着针就扎我!啊啊啊——” 房门被敲响,林夫人开了门,那少年瞥见门口进来的人影,连忙惊慌失措地将被子一扯,连眼睛都被挡了起来,“她来了!她又来扎我了!” 沈栖棠,“……” 什么东西? 林夫人讪讪地道,“五小姐勿怪,秋儿他生性胆小,被吓坏了。” 沈栖棠拦住试图呵斥少年的林尚书,笑了笑,“也是在所难免,不碍事。” 她伸手揪开那团抖个不停的棉被,从中拎出了少年干瘪的手腕,“没什么大问题,阎罗殿现如今还容不下你这‘生魂’。” 少女的指腹虽凉,触觉倒是实实在在的。 林千秋愣了愣,试探着戳了戳她,小声喃喃,“噢,活的啊……” “不得无礼!”林尚书皱眉,低声训道,“若不是五小姐及时搭救,你这逆子焉有命在?还不从实交代,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才落得这般下场!” “五小姐?哪家的五小姐?”少年有点儿憨,追问,“该不会是沈云苓那个呆子家的姑姑吧,就那个大名鼎鼎的妖——” “咳!” 若不是有客人在,林尚书此刻手中拿的就不是茶盏,而是竹帚笞板了。 “当真是啊?!”林千秋吓得一骨碌坐起来,头上还顶着棉被,看着十分滑稽,慌忙拉着林夫人,哭丧着脸,哀求道,“娘啊!您怎可让沈云苓家的人替我看病!他与我有仇的,还指不定怎么暗中下绊子呢!快替我找别家太医来看看吧,再晚些孩儿可就不中用了!” “……” 屋里众人一时沉默,沈栖棠也不禁扶额。 沈云苓说得对,这个林小公子,着实不大聪明。 “胡说什么,你与沈公子不是同窗么,何时有了仇怨?”林夫人尴尬地低声数落。 “去年他被石鼓压断了腿——” 少年像是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悻悻地住了嘴,警惕地盯着沈栖棠,缩回了被子里。 但话已经说出口,在场众人都听懂了。 林尚书心下大惊,瞪着双眼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你说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他是刑部之首,审惯了人犯,饶是少年躲躲闪闪,也没能从他的盘问下幸免。 去年诚王郡主的马为何会受惊,他不知情。 但压住沈云苓的那面石鼓,却并非偶然。 石鼓下木架的一角早已被锯断,是他们重新粘合的,并不牢固。 即便不是被马冲撞,沈云苓也难逃一劫。 “是他先盛气凌人故作清高的,数落我们整日沉湎女色,不思进取,枉为读书人,可是他沈云苓自己也动辄往书楼跑,又有什么资格瞧不上别人啊?”林千秋既胆怯,又委屈,“我们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他母亲居然那么较真……” “教训?”林尚书气笑了,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你上下嘴皮子一碰的教训,差点毁了人家一辈子前程!你还委屈上了,沈公子说错了?你思进取,配做读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