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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客房里都悄无人声,只剩下榻上少女装出来的绵长呼吸。 “啊,这个啊。”秦寄风找回了些许声音,一本正经,“那什么,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人她吃软不吃硬,逼急了都敢服毒跳江,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他说着,还欲盖弥彰地问了句,“你说对吧?” 右护法彻底放弃了,敷衍地点点头,“您说对,那就对吧。” …… 却说那荒宅里,那帮人不由分说带走了沈栖棠,阿怜心口突突直跳,一把拉住了想追上去的女人,摇头,“别去。” 等他们消失在巷口,她才松开了袖子底下的拳头,摊开右手。 手中空无一物。 姜不苦愣了,“什么东西?” “姑娘刚才倒下的时候,给我写字了。她写了‘解药’和‘春词’。”阿怜见女人还是没懂,又说,“‘暮江吟’和‘春词’都是白乐天的诗,前者是写九月初三,是秋。所以啊,叫‘春词’的东西,可以给屋里的病人解毒。”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名字怎么净和白乐天过不去? “她没事?” “对啊,她装的。”阿怜见怪不怪,冷漠点了点头,“遇上这种事,大家商量着来啊。自己扛着不说,反倒便宜了威胁你的人。行了,快去找解药吧,我去通知国师。” 她故作老成地说完,拔腿就跑。 和以前的沈栖棠一个德行。 国师官邸。 神子澈心中记挂着沈栖棠的病,只想尽快处理完公务回家。 才搁下笔,就见门外那小姑娘也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一边打着哭嗝,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喊,“国师不好了!姑娘被人掳走了!” 第65章 我白对你好了! “小神医,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秦寄风沉着脸,将药和糕点盘都往前一推,“吃了,然后把剩下的毒经的都交出来。” 沈栖棠迟疑片刻,默不作声地喝了药。 秦寄风蹙眉,拣了块莲子糕,“甜的,压压苦味。” 少女有些警惕地盯着他,略一沉吟,“这是打算软硬兼施,双管齐下?” “不识好人心。”男人低哂,摇开机关扇,“王都这破地方有什么可待的?还是跟我回上邪门,我认你做义女。等我百年之后,整个上邪门都是你的,如何?” 沈栖棠一愣,“您贵庚?” “二十七。” “……我爹今年六十三,我外甥最大的三十六。” 放眼整个王都,二十岁上下的同龄人,就没有一个能和她论兄弟姐妹的。 他这是想占谁便宜? 秦寄风讪讪咳了一声,假装没提过这事儿,“总之,只要交出百毒经卷,你想要什么都行。” “我是真不知道。”沈栖棠一脸严肃,“从我开始,往上数十多代都是大夫。我怎么可能放着解毒的法子不看,去记毒方?” 上邪门的这些人巴不得百毒经卷没有解药,这些药方对他们而言,除了倒回去推测毒方这点作用之外,还不如一张空纸有用。 的确,从野渡初见时起,这小丫头就在调制解药,行医救人。 用来害人的毒一次都没用过。 秦寄风思忖着,将信将疑,“当真?可我怎么瞧着——” 话没说完,只听“咚”得一声,客房的门被用里踹开。 神子澈还穿着官袍,目光冰冷如剑锋。 “不愧是国师,才不到一个时辰就找上门了?”秦寄风敛起神色,又是那副散漫的轻佻模样,“不过,你算不算擅离职守啊?” 神子澈冷笑,“捉拿上邪门也是陛下的意思,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他提剑,长锋一横,剑光凛冽。 电光火石之间,秦寄风躲闪不及,只好以机关扇硬扛下这一剑,谁知那人剑势陡转,竟将扇子碎成了两半! 秦寄风见势不妙,打算夺窗而出,谁知客栈楼下,早有无数森冷的箭镞对准了窗户,“你这可不是活捉。” “你们魔教的妖孽向来诡计多端,不如死了干净。”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只是为了圆谎吧?”秦寄风只能见招拆招,躲得有些狼狈,“你们骗皇帝沈小棠所知的毒经都是从上邪门得来的,杀了我就没人揭穿你了!” “是又如何?” “皇帝也在找上邪门,一旦活捉了我们,沈栖棠就是无用之人,他也就能放心对付沈家了!杀我,正好绝了他的念想?”秦寄风回头盯着毫无反应的少女,心情复杂,“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杀我?” 沈栖棠装傻般笑了笑,一指他身后。 青锋剑裹挟着风声,呼啸落下。 秦寄风本能地往左边闪躲,还是被剑气斩落了一片衣角,“沈栖棠!我白对你好了!” 桌上的空药碗还挂着些许药汁的苦色。 那兴许是上邪门的方子,她那点未退的低烧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是挺有效的。 而且魔教毒门在江湖上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于世,虽然居心不良,可出手救人,还是头一回听说。 沈栖棠有些心虚,勾着秦寄风的衣角拽到了身后。 那剑意立刻收住了,停在两尺开外。 神子澈蹙眉,“阿棠,听话,此人心术不正,留下也是祸患。” “如此义正辞严,却又藏了几分私心呢?”秦寄风按着肩上被剑锋划破的伤口,仍有余力挑衅,“上次在回风城送给国师的大礼可收到了?不知小神医见过没有,那些箱子啊,可是我好不容易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