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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悬铃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想要悄悄溜走,但谢雪臣早已发现她的存在,就在她动身之际,便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缠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扯,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悬崖边飞去,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仰头便看到了谢雪臣清冷的眉眼。 谢雪臣的手扶着她的腰,乌黑的长发披散于脑后,沾上了些许雪花,微微打湿了长发,纤长的睫毛半掩凤眸,向来锐利而淡漠的凤眸涌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之色,似有风暴潜藏于浓云之下。 暮悬铃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想要逃离的冲动越发强烈,她颤声道:“谢宗主,暴风雪的天气最适合练剑了,我不打扰你修行。” 说着轻轻挣扎起来,但箍在腰上的手纹丝未动。 谢雪臣对她的话状若未闻,暮悬铃见他的精神有点恍惚,似乎真的受到魔域力量的影响,迷失了心智了。谢雪臣道心坚定,心神明澈,想要将他拖入贪欲牢笼极为不易。上一次谢雪臣落入贪欲牢笼,是因为神窍被封,实力大损,这一次呢…… 好像是看到那支断裂的发簪时,心神露出了破绽。 又一片雪花落在了眼角,暮悬铃忍不住皱眉眯了眯眼,便感觉到谢雪臣微凉的指尖触摸到自己眼角,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揩去眼角的湿意,却又流连不去。他撩起她被风雪吹乱的鬓发别于耳后,揽着她稍一转身,让她背靠着大树躲在树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外面的风雪。 漫天风雪中,他双臂之间圈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让人莫名地安心。 “不打扰。”谢雪臣说。 暮悬铃响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那句话。 谢雪臣从怀中抽出一支白色玉簪,习惯握剑的手,分外珍重而轻柔地握着温润的羊脂玉簪,微哑的声音说道:“那天晚上,我去赎回了这支发簪,本想还给你。” 暮悬铃垂着眼,怔怔看着他手中的玉簪,一时之间竟忘了逃走。 “还给我,然后赶我走,是吗?”暮悬铃冷冷地说,但心里似乎有些委屈,又空落落的,不知这委屈从何而起,好像缺了一大块,让她难受又莫名。 谢雪臣说:“但我舍不得,这支发簪……还有你。” 暮悬铃心中一震,仰起头看向谢雪臣。他的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漆黑的双眸暗色翻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谢雪臣。”暮悬铃心脏跳得有些难受,无情地戳穿他的幻境,“这是假的,发簪断了,我不要了。” 掌心的发簪应声而断。 他心中绷了许久的一根弦,也乍然断裂,陌生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本该是天下间最坚定的手,竟不由自主轻颤起来,他缓缓握紧了玉簪,白云顿时被震碎,化为一捧细碎的玉沙,自指缝间落下。 “你不要了,是吗?”沙哑的声音轻问道。 暮悬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退,却没有了退路,她后背紧紧贴着树干,被谢雪臣圈禁在怀里,慑人的气息笼罩住她,让她不禁轻颤。 “我……” 谢雪臣松开手,掌心已然空无一物。他抬手轻抚暮悬铃的脸颊,打断了她想要说出的话:“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谢雪臣苦涩一笑,“是我错了,铃儿,你留下来,好吗?” 暮悬铃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印象中的谢雪臣,是孤傲清冷,坚定不屈的一个人,而此时的他,却轻易地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是高坐云端的仙人,却被她拖入红尘之中,他染了尘埃,而她弃他而去。 暮悬铃心口一阵揪痛,微张着唇,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压迫着她,让她说不出话来。 “谢……”她沙哑地开口。 然后便被他堵住了唇。 他不愿听到她说出冷漠拒绝的话。 温凉的薄唇覆在她唇瓣之上,生涩地辗转吮吸着,修长的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另一只手贴着她的后腰,将她箍在怀中,紧紧相依。他的吻笨拙而热切,掠夺她口中的甘甜,与她气息交融,缠绵悱恻。 向来庄重自持、清冷矜贵的人也会有失控的时刻,鸦青色的长发于风雪中交缠,他眉眼间的冰冷与锐利却在悄然融化,温软,继而炙热,失了清明的凤眸涌动着深沉的欲色,微微上挑的眼角染上了潮红,他是高立云端的仙人,却在此刻跌落于滚滚红尘。 他一生醉心剑道,对情爱所知寥寥无几,都是源自她言传身教,此时两人的形势逆转,她对他做过的事,他又在她身上讨回来了。他学得极好,甚至变本加厉。 唇上微微肿痛,一丝腥甜在舌尖蔓延开,让她恍惚想起了熔渊之时,她也是这般对他…… 暮悬铃恍然明白了。 ——她是谢雪臣的贪欲。 贪欲牢笼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层的欲望,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骗得了自己,骗得了世人,却骗不过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欲望。 谢雪臣放任自己的欲望,追逐掠夺她唇舌间的甘甜,脑海中一幕幕划过,尽是她刻在他心中的容颜。 她愤怒地说——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她委屈地说——我若是用了魔功,你便死了。 她热切地说——除了谢雪臣,都是其他人。 她被判终身囚禁,散功之前,却仍问他——谢雪臣,你伤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