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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胥月缓缓放下了暮悬铃,打开了法器折风。 “我拦住他,你去法阵那里。”南胥月说。 桑岐轻蔑一笑:“南庄主,就凭你,恐怕拦不住我。” 拥雪城的结界也拦不住他,只是他不愿意和谢雪臣正面交锋,便以魔蛟调虎离山,损失一点心头血,倒也无所谓。 暮悬铃的呼吸颤抖着,虚弱地开口道:“师父,你别伤了他。” 桑岐微笑道:“好,你乖乖过来。” 暮悬铃艰难地抬起脚,却被南胥月紧紧握住了手腕。他目光肃然,握着折风的手指节发白,却没有一丝颤抖,他坚定地举起法器,折扇刷地打开。 桑岐只看到折扇这面是一片竹林,画工栩栩如生,隐隐有穿林打叶声自扇面里传来,忽然,扇中竹叶真的动了起来,化成一片片青色利刃卷向桑岐。 桑岐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随手一挥,竹叶便化为青灰。 “不自量力。”桑岐轻哼一声,但随即便皱紧了眉头。 因为眼前两人已然消失。 第 25 章 折扇的另一面,是一片山河社稷。 暮悬铃没想到,南胥月的折扇之中竟另有乾坤,在桑岐挥袖之际,南胥月带着她进入了扇中世界。 这里一片祥和,鸟语花香,流水潺潺,宛如世外桃源。 南胥月轻轻喘息,道:“这是蕴秀山庄祖上一位法相尊者开辟的小洞天,我以法阵将其入口连接于扇面之上,虽可暂时躲避桑岐,但非长久之计。我不知道他实力深浅,若是有法相之力,他便能撕扯出空间缝隙进入此间。” 暮悬铃脸色煞白,道:“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这些年,他一直隐藏真正的实力。” “他故意引开谢雪臣,应该没有与之正面匹敌的实力。”南胥月面色凝重,低头思索,“我们只需要撑过一时半刻,谢雪臣杀了那头魔蛟,桑岐便会铩羽而归。” “那头魔蛟不简单。”暮悬铃面露忧色,“那本是一头妖蛟王,被桑岐打败后,抽筋锁魂,炼成了法器,它虚实合一,极难对付,谢雪臣几日前才以元神承下法相自爆之力,如今实力恢复不足七成,我担心他再次受伤,桑岐会趁机出手。” 南胥月愣愣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 暮悬铃讶然抬头,看着南胥月:“你什么笑?” 南胥月无奈道:“到了此刻,你仍是在为他担心。” 暮悬铃睫毛轻颤,垂下了眼,无言以对。 南胥月轻叹了口气,温声问道:“你方才忽然脸色发白,是心口绞痛吗?” 暮悬铃点了点头,道:“不知为何,忽然绞痛了起来。” 原先她也曾心口绞痛,以为是魔气溢散的缘故,但如今已经散功,心口的绞痛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加剧了。 “我只担心,这与桑岐有关。”南胥月抚上她的手腕,细细查探脉象,却查不出究竟。 桑岐的手段令人难以猜测,南胥月对法阵的精通堪称人族第一,但桑岐对魔气的运用更是出神入化,这是南胥月作为一个凡人无论如何也难以碰触的领域。 “南胥月。”暮悬铃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南胥月的眼睛,正色道,“如果他再追来,你就不要管我了,他来捉我,绝不会是为了杀我,我不会有事的。” “别说傻话了。”南胥月轻叹道,“你魔功散尽,九死一生,被他捉回魔界,纵然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我早就习惯了,那是我的归宿,与你无关,不该拖累你的。”暮悬铃淡然一笑,“从魔界离开的这几天,我就像做了一个美梦,梦醒了,也该回到现实了。” 南胥月想要说什么,却被暮悬铃打断了。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但是我不接受。”暮悬铃看着南胥月眼底的悲伤,忍着强烈的愧疚和心酸,说出真心话,“你是我珍视的朋友,我不愿意你为了我而受伤。” “朋友……”南胥月明润幽深的双眸涌动着压抑的情感,“原来如此。” “你能走出灰暗,是因为你自己,不是因为我的无心之语。”暮悬铃轻轻叹了口气,她不忍见南胥月受伤,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我不值得你那么喜欢。” 南胥月忽地低笑了一声,暮悬铃诧异地看向他俊秀的侧脸,只看到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似笑而非笑。 “铃儿,方才在地牢之中,我似乎有些话还没有说完。”南胥月忽然转移了话题,暮悬铃有些茫然地皱起眉头。 南胥月微微仰起头,双眸漆黑幽深,像没有星月的黑夜。 “你那时候说,你父亲放过了害你的罪魁祸首。”暮悬铃低声说。 南胥月笑了笑:“倒也没有全部放过,至少,薛氏死了。” “啊!”暮悬铃惊呼了一声,“是被你父亲杀了吗?” 南胥月说:“她为南星晔顶罪,担下了所有罪名,在我面前自尽了。” 南胥月始终难以忘怀的,是薛氏临死时的眼睛,她是笑着的,她满意了,她的儿子能得到一切,而自己只是死了,那已经很值了。 “我本来是愤怒的,因为父亲不公和偏袒,但是那一刻,我忽然只剩下羡慕了。”南胥月淡淡笑道,“有一个人那么爱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欣然赴死。” “而我这一世,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