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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口唾沫:“你果然是个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 * 太神奇了,我从没想过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公司会这么嚣张——规章制度凌驾于法理之上,这是要独立建国啊。 但仔细一想,如果这位HR面对的不是陈先生这样逻辑清晰的刺儿头,而是我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怂包,我可能真的会老老实实按“公司的流程”走。 这么想着,我甚至想让陈先生把刚刚那份录音发我一份,我马上全文背诵。 而在返回酒店的路上,我从陈先生那里得知,他山石近几个月一直在不断提高他的绩效考核标准。 一方面是想让他觉得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愤而辞职,一方面也是想挑他个错处,希望能找到一个和他谈起“解除合同”的契机。 但难办的是,哪怕是奇高的绩效标准,他还是每次都超额完成了。 在这种情况下种猪来写字楼闹事就成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他山石的校长几乎立刻就给人力部门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趁此机会铲除这个异端。 但是不论舆论如何离谱,人力只要稍稍询问一下当天在场的人,就会知道整件事不过一场乌龙。他们没法掌握任何关于陈先生私德有亏的证据,所以就只能以“岗位调整”为由头,顺带提了一嘴种猪的事——说得就像是特意给陈先生留面子一样。 之后他们便派出了这位HR,就和以往对待每一个小员工一样,要求陈先生写辞职申请,否则便要卡他的离职流程。 陈先生当然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二人没有谈妥。之后HR回去理了理思路卷土重来,这就有了今天电话里的第二场谈判。 而我有幸听了全程。 对于其中的一些细节,我还挺好奇的。 我说:“所以如果你写了辞职报告,他们真的会给你赔偿金吗?” 陈先生说:“会少给或者赖账——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跟我掰扯呢?” 我又问:“那仲裁困难吗?会不会很麻烦?” 陈先生说:“我要是怕麻烦的人,从他们刚开始搞我时我就辞职了。” 倒也是。 我抬头看看他,只觉得他身上好像又镀上了一层属于劳动人民的光辉。 “所以你下家找好了吗?” “差不多吧。”他也不嫌我烦,问什么答什么,“上周日我去面试了三家,其中一家外企电商给的薪资待遇最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要求起英文名字,想想还挺头疼。我估计他山石应该是不想惊动劳动局,但如果真的走仲裁了,没衔接上下一份工作,那我正好再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 “哦哦。”我点点头,看似随意地问道,“那,那家外企电商在哪里啊?” 陈先生说:“神仙桥那边。” 我有点失落,甚至希望他赶紧重找一个:“离写字楼很远呢。” “我又不搬家,”他说,“我家离写字楼不是很近吗?” 我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噗通。 * 所以后来想想,到底还是他山石那边没沉住气吧。 如果真是日复一日地针对、排挤,那其实应该没人能永远待下去。反倒是自以为抓住了契机试图一招制胜,却不知这正是陈先生一直苦苦等待的谈判时机。 但这样的“沉不住气”似乎又怪不得他们,因为在他们折磨陈先生的同时,陈先生也在不断对他们进行折磨。放着这么尊嘴巴不饶人的大佛在公司里,时间长了任谁都得丧失理性。 总之一切发展到今天这步,倒也算是自然而然、井然有序。 陈先生终于就要昂首挺胸地脱离苦海了,不管他以后的工作地点远不远,我当然还是为他高兴的。 而如果说整件事情中还有什么可以说得上是巧合的话,那大概就是碧莲的那波saocao作吧。 她应该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拿陈先生挡枪的自私之举,最终成了陈先生脱身的可乘之机。 --------------------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申:本故事纯属虚构,所有机构、人物、情节、对话均为虚构产物。 ==================== # 剧本杀·恐怖 ==================== 第64章 活着很累 关于陈先生说的——我对“快乐的感知力”强,我会“规避一些生活上的难事”,我有“真心想做的事”,我可以“试着选择另一种生活”——这些我潜意识里似乎都清楚,但确实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明确地说出来。 这在中学时代倒不明显,因为当时大家都踌躇满志,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认为自己可以一鸣惊人——在那时我反倒属于烦恼比较多的那个。 但是从到了大学以后我就一路high了起来。 是的,我的高考完全是失败的。T大确实也就一般般,大一入学时新生互相聊天,几乎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发挥失常”才来的,甚至一半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大二一定要换专业。 但我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很开心。 因为不是什么老牌大学,所以教学楼、宿舍都很新,有着干干净净的上床下桌,独卫独浴还有阳台,食堂饭也不错。 我渐渐开始知道各种衣服怎么洗,各个教学楼怎么走,怎么在银行存取款,怎么看公交站立牌,怎么一个人坐火车——很多现在想来就和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那时每掌握一样都让我有着巨大的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