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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虫虫该怎么办?” 杨惠惠也明白,可她不能任由孩子烧下去,急得掉眼泪。 旁边的房门打开,景峰出现在门口,冷着脸问:“为什么不求我?” 杨惠惠抬起朦胧泪眼,“我怕打扰你。” 景峰心头剧痛,声音沙哑道:“惠惠,你把我当什么了?” 孩子发烧生病,第一时间居然不喊他,说怕打扰。 如此客气,把他当纯粹的外人吗? 杨惠惠本就着急,顾不得其他,哭着道:“还能当什么?当然是尊贵的世子爷!世子爷,求求你救救虫虫!” 边哭着,边跪了下去。 刚才她心慌意乱,现在才反应过来救星在身边。 在跪下去的刹那,一双手死死捏住她的双臂,不让她跪下去。抬起头,迎上男人悲伤又愤怒的黑眸,心头一悸。 “虫虫是我的孩子,救他,不用你跪。”男人声音隐忍,放开她的手,“我们带孩子去梅园。” 梅园二字如同一根针扎入杨惠惠耳中,她下意识冲口而出,“不!不去梅园!” 去了,孩子可能就会被夺走。 她知道瞒不住孩子身份,可并不想让孩子离开身边。 喊出来后,又反应过来孩子在发烧,不能拿孩子身体开玩笑,便又住了口。 男人伸手抱了她一下,他并没有意识到杨惠惠那一瞬间的恐惧,却感受到她的抗拒,安慰道:“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一起回来。 杨惠惠轻轻松了口气。 两人赶紧抱起孩子,推开酒坊的门,走进浓黑的夜色中。 松香找来一辆马车,一路匆匆赶回安定侯府。路上果然遇到官兵盘查,然而一见景峰的牌子,便赶紧退下。 杨惠惠曾经想过再进侯府是什么感觉,真到了这一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满心都是孩子。 到了梅园,世子爷回府,下人们都惊动了,灯火通明。 大夫被第一时间叫起,赶来看孩子。 西域大夫瞧了孩子,让两人不要担心,说是普通的风寒发烧。 吃了药,行了针,烧退下去,杨惠惠才彻底放松下来,歪在椅子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 景峰站在一边,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照看了一路,觉得孩子麻烦,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哭,时时刻刻都要人照顾,照看的杨惠惠更是心急如焚。 以前孩子小的时候半夜生病,惠惠也是不是如这般折腾? 一个女人带孩子,在外求生,没有奶妈,没有下人,衣食住行都成问题,该多么辛苦。 望着圈椅里憔悴的女人,景峰的心纠着似的疼。 他在她和孩子最重要的时间里,缺失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和内疚。 第62章 他原来想娶我么 黑蒙蒙的天边吐出一点微弱的晨曦, 竹青从外头走进房内,发现景峰依旧坐在床边,微微垂着眉, 黑眸凝重,若有所思。 宽大的拔步床上, 虫虫退了热, 盖着厚实的丝绸被, 睡得挺香。 杨惠惠早在三更时被景峰强行抱去隔壁房间睡下,他自个儿留下来守孩子。但其实不必如此,因为孩子已经退烧了, 只留个婢女看护就好。 “世子爷,天儿都快亮了,您还不睡么?”竹青上前低声询问,“大夫说了,虫虫不碍事,您去休息吧。” 沉思的男人抬起头,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然起身走向门外, 步履轻得听不到脚步声。 竹青朝床上睡得正香的孩子一眼,也放轻了脚步走出房门。 月露深重, 凉风习习。 竹青轻声问道:“世子爷似乎有心事?” 景峰凝视着天边若有若无的晨曦,声音清晰而平静, “我在思考。” 竹青站在他身边认真听着。 “这几日我留在惠惠身边, 发现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带孩子,都很辛苦,然后我就想, 当初我给她的东西不少,衣食住行样样都给好的,派奴婢伺候她,让她当主子,生活比现在好许多。” 他转过头,眼里带着困惑,“为何她要离开我?” 竹青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景峰继续道,像是问竹青,又像是问自己,“她在外面漂泊无依,为何不回来?” 竹青斟酌片刻,道:“或许惠惠姑娘有自己的考量。” 景峰垂着头,“我不觉得自己亏待了她,也不曾喜欢别的女人,所以这几年,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宁可死也要离开。” 竹青微微一叹,这几年世子爷醉生梦死,不把自己当回事,活得仿佛行尸走rou。景姑姑离开后,这世上就没有世子爷留恋的人,其他人也盼着世子爷死,后来世子爷遇到惠惠姑娘才重新对生活有了盼头。 所以,惠惠姑娘的离开,对世子爷的伤害特别深。 很多很多次,在没有光的夜晚,世子爷经常如今夜这般一宿一宿地不睡觉,反复问自己:“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答案。 竹青想了想说:“世子爷,属下觉得您没做错。或许真如惠惠姑娘所说,你们不合适。” 景峰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竹青没说话。 景峰继续道:“这几年我没想明白,可重新见到惠惠,就忽然想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