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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象征最低等婢女青色襦裙的杨惠惠非常识时务,时刻牢记自己目前的身份,福了福身,交叠双掌恭敬道:“世子爷,侯夫人安排奴婢监视你。” 在景峰没耐性的时候,说话就得说重点,否则只会让他更厌烦。 男人原本微微低垂的头抬起,撩了撩深邃的眼皮,意外地瞧着杨惠惠,“侯夫人安排……你?” 你字咬得很重,疑问的语气。 “什么时候,你成了她的眼线?” 杨惠惠急忙解释道:“我没当侯夫人的眼线,是她先找上我的。” 随即把侯夫人故意派婢女唱双簧的事儿说了,并表示:“奴婢之前受过世子爷的恩惠,即便和世子爷……呃……分开了……奴婢也不会忘恩负义,背叛世子爷。” 景峰依旧没让她坐,杨惠惠只能继续站在书桌后方,保持谦卑的姿势。 “不会背叛我?” 杨惠惠的话不知刺激到景峰哪一点,坐在紫檀木书桌后的俊美男子,微微眯起凤眸,眼神忽然冰冷如冰。 杨惠惠敏感地觉察到气氛的变化,但不清楚原因,恳切道:“不会。” “现在你站我面前,说不会背叛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而你当初,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来往,背着我找到亲生父亲,背着我准备逃跑……”景峰从书桌后站起身,缓缓走到杨惠惠身旁。 木质地板在他逼近的脚步声中发出轻微的闷响。 淡淡的月季花香钻进鼻孔。 杨惠惠浑身紧绷,来了!他要算账了! “如果我没站你面前,你真不会背叛吗?”男人俯身,挺直的鼻梁几乎要碰到杨惠惠的鼻子,“不,你会,因为你从心里就不起我,讨厌我,害怕我。”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气息相互交融。 场景近乎暧昧,像是要接吻。 然而此时此刻,杨惠惠只觉得头皮发麻,慌忙说:“没有讨厌你,也没有害怕你。” 自己说得都底气不足。 最初她的确讨厌景峰,也一直害怕他,就连现在都在畏惧着这个男人。 “世子爷,如果我要背叛你的话,今天就不会把侯夫人收买我的事儿告诉你了。” 杨惠惠努力辩解,悄悄后退一步。然而这个动作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制止,那只手不知何时放在她的后腰处,紧紧地将她固定在原位,令她动弹不得。 杨惠惠浑身僵硬,眼睛惊讶地盯着凑到她身前的男人,鼻端的月季花香更加浓郁,苦涩的香味熏得她头晕脑胀。 男人手掌的力道和温度更让她紧张异常。 心跳不受控制地变快,杨惠惠勉强镇定,“世子爷不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你。”男人紧紧盯着她,“当初你亲口说过讨厌我生病,讨厌我的性格,如今却眼巴巴送上门来,用侯夫人的事情讨好我,说不会背叛,你觉得我会信吗?” 杨惠惠侧头轻微咳嗽一声,这是她缓解尴尬时的一个小习惯,“世子爷多虑了,当初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我们有诸多误会,为了尽快离开梅园,才说那样绝情的话,但也并不是真心的。” 其实以前那番话半真半假,一方面想要决断地和景峰分开,另一方面也说出了内心的不满。 “如今误会解开,我对世子爷充满了感激和崇敬,也为当初做的事非常后悔。今日告诉世子爷有关侯夫人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世子爷救了我。”杨惠惠诚恳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我能从公佑伯府买入安定侯府,是世子爷特意照顾我的手笔吧。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奴婢虽然卑微,却也懂得报恩的道理。” “特意为了你?想多了。” 搂住杨惠惠后腰的手松开,男人后退一步,又转到书桌后方的蒲团上坐下。 月季花香渐渐远离,若有若无。 “所以你认为我救了你一命,才把侯夫人的事情告诉我?” 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冰冷,杨惠惠感觉得出来,他已经相信自己的诚意,态度略微松动。 “是的。”杨惠惠连忙点了点头,“而且侯夫人找过我后,我也明白当初世子爷杀掉小满,并不是真的因为粥太烫,而是因为她是别人派来的眼线,心怀不轨。” “怎么,如今你肯相信我的话了?”男人淡淡问道,“我记得当初向你解释,你不肯听的。” 杨惠惠张了张口,刚想说当初那种情况我不相信很正常吧,但看到男人似乎已经松下来的神色,意识到现在和他辩论并不是个好主意,便住了嘴,转而说道:“是奴婢当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世子爷,还因此认为世子爷是个喜怒无常滥杀无辜之人,一切都是奴婢的不对。” 杨惠惠半真半假地露出忏悔的表情,“想到以前误会了世子爷,世子爷却不计前嫌地救我,奴婢心中十分感动,自然要向世子爷表忠心。” “算你有几分良心。”景峰的脸色变缓,冷哼一声。 杨惠惠不奢求能和景峰相好,正常情况下,景峰也不可能再喜欢她。 只要能和他建立起良好的主仆关系,等凑一笔钱,再放她出府,找到娘亲就好了。 “奴婢又做了世子爷的婢女,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世子爷。”杨惠惠一边说一边观察景峰的表情,发现他没有露出厌恶之色,继续说到,“世子爷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自然不可能再为侯夫人效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