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此景难再，此情难舍
温暖的日光灯下，董茹正在厨房和餐厅间来回张罗着。 “懒鬼，快来帮忙，别看电视了！”董茹向外抱怨了一句，连接餐厅的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不绝于耳，钟英豪听到传来的嗔怪声，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孩儿妈辛苦了，我去叫那俩小子！”钟英豪一边笑意吟吟地回答着，一边走向了里间的卧室。 “小羽，小翼，出来吃饭了！”敲开了房门，钟英豪一眼便见到在房内发愣的钟天羽，“想什么呢！快来！” 不过是平时最普通的一顿晚饭，钟天羽看着周围熟悉的布景和亲切的面孔，心里却升起了陌生感觉，恍如隔世。 半推半就中，钟天羽在脑内思绪翻飞理还乱中坐在了餐桌边，一桌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董茹解下了围裙，最后入了座。 一家人整整齐齐享受最平凡不过的家庭相聚时光。 “小羽，怎么还在发愣？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事？”钟英豪见钟天羽状态不对，一边夹菜，一边关切地问道。 钟天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恍然回到地球的少年时代，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了？”董茹也见钟天羽的异样，放下了碗筷，投来关怀的目光。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回去了？”钟天羽自言自语着，眼睛在打量了自己全身后停留在双手处，他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臂。 “不会发烧了吧？”董茹急忙走下餐桌，来到钟天羽身边，一只手就要覆上他的额头。 条件反射般打开董茹的手，秋风大陆中，时刻处于危险之中，钟天羽早就习惯了对陌生人每时每刻的防备。 “小羽，你干什么呢？”钟英豪猛地站起来，看着险些跌倒的董茹，含着不解和几分怒气。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钟天翼眼疾手快，起身扶了一下董茹。 “对不起，对不起……妈！”喊出久违的称呼，钟天羽只觉得鼻头酸酸的，眼睛也在湿润，可他依然还在克制。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这一切都很反常，他还在比赛里，进入了芥子空间，他怎么可能回到地球，还是在他的少年时代？ 三双疑惑关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钟天羽不得不做出反应：“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出神了，爸、妈还有小翼，我们继续吃饭！” “真的没事？”董茹自然不会介怀刚刚钟天羽的动作，她只关心钟天羽为何如此反常，她的这两个儿子，平日里都很懂事，很少会给家里添麻烦。 “妈，我真的没事。”钟天羽稍稍适应了眼下的身份，扬起了嘴角笑着回答着。 再三确定钟天羽没事后，董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同时钟英豪和钟天翼也重新坐了下去。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让晚饭的气氛变得紧张，相反，为了照顾钟天羽的反常状况，董茹和钟英豪时不时就抛出话题找钟天羽搭话。 这份朴实的温暖，钟天羽很久没有体验到了，这让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从未有过这般安心。 饭后，钟天羽主动要求清洗碗筷，董茹和钟英豪见钟天羽坚持，也乐得清闲，都去客厅休息去了。 钟天羽感受着水流冲刷着双手，手中碗筷的质感是那样的真实。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刚想起什么眨眼间又忘记了，手里还捧着一只未洗干净的碗，钟天羽不自觉地走到厨房门口，从这里望出去，客厅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晰。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钟英豪和董茹坐在沙发中聊些什么，偶尔抬头看几眼电视中的内容，很快又投入到谈话之中。钟天翼早已没影了，此刻他应该是待在自己的房间做功课，他这个弟弟一向对学习很上心，在学校里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不像自己这样平庸。 “这是真的吗……”钟天羽喃喃自语，他宁愿活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仇恨也不必拼命，他可以活得很轻松自在。 相比之下，秋风大陆的日子太过残酷了，一旦陷了进去，就无法自拔，他也许可以抛却成神成仙的梦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在无意中似乎已经卷入了各种纷争中，逼迫他提高实力，为的只是活下去。 钟天羽尝到滑到嘴边的咸涩液体，猛地转身回到水池边，认真擦拭着手中的碗筷。 深夜，当所有人都已经睡去。钟天羽掀开蒙在身上的被子，坐立而起，三米之隔的另一个床铺上，钟天翼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钟天羽闭上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难舍：这就是“真实幻境”的含义吗……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幻境，却如此难以挣脱…… 如果，我永远不愿醒来，岂不是更好……虚幻是美好的，而真实是残酷的。 对不起，爸、妈、小翼，再见了。 钟天羽再次睁开眼时，是人声喧闹的风神广场，他这次并没有出现在高台之上，而是直接落入下方拥挤的人群中。 那年良辰美景不再，今朝胸中羁绊难舍。 “时辰已到。”段青柏忽然起身，随着他话语落下，广场中又凭空出现了数十道学生的身影，紧接着就是段青柏高亢的声音，“本场比赛就此结束，恭喜这位获胜者！” 钟天羽这才看清，高台上除了段青柏和狄文景，还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巧的是这人他认识，就是程子楠。 向身边的人打听了一番，钟天羽才明白，这场比赛比较特殊，前两场都是芥子中剩余的最后一人为获胜者，而这场是以出来的第一人为冠。第一个破除幻境的人出来后，就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留给仍处幻境的学生，这也是为了学生能得到足够的历练。 半个时辰一到，没有出来的会被芥珠强制送出来。 钟天羽当下了然，嘴角不由得染上几分苦笑，他用了太久的时间去怀念上一世的自己，他本该早就出来的。 东辰学院赢了最后一场比赛，所以段青柏和台下的神风学院学子都是兴致缺缺，简单说了几句结语，段青柏和狄文景两相散去，这一届友谊联赛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比赛结束了，东辰学院依然没有找到孔晨的踪影，这让狄文景也变得有些急躁，下令所有学生休息一晚后立刻启程返回东辰学院，而他自己先行一步离开了神风学院。 段青柏对此没有半句挽留之言。 钟天羽没有去冷毅的住所看望花嫣，回到自己的屋子，脑中还在不断变幻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待最后长舒一口气，也不修炼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应该是东辰学院全体离开的时间，钟天羽在睡了一大觉后，脑清目明，刚想趁着清晨大好时光修炼一会儿，砸门的声音却突兀地传来，显得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