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知县娘子会通灵在线阅读 - 第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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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牧野微滞,想起老钱说不准刚验完尸正在做饭,他胃里就有些难受。

    “大人?”卫常恩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道,“这几日饭食都是榆荷做的。钱叔太忙了。”

    丁牧野闻言,面色又好看起来,索性拉着她出门去:“走,去老钱那。”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老钱的验尸房门口,就见老钱正走出房门。

    老钱擦了把汗,同他们道:“大人,大娘子,清早那具尸骨,死于头部钝器伤。死了怕有近二十年了。”

    “没有旁的伤痕?”

    “依眼下的法子,确实看不出旁的伤痕。”老钱如实回答。

    “钱叔,藏书阁可有二十年前或者更久的案卷?”卫常恩问他,”尤其是户籍文书。”

    老钱皱眉想了想,说:“当年县衙走水,据说失了好些卷宗。大娘子只能去寻寻,运气好许是还在。”

    “我陪你去。”丁牧野看了眼天色,“明日一早咱们去藏书阁找找梁府旧宅前任主人的户籍文书。晌午前还来得及的话,去梁府旧宅看下当年走水的痕迹,若时间尚有闲余,咱们再去找一趟田晗。”

    “大人,那幅鸟的图案,也吩咐人送到敬山寺主持那去问问吧。”

    京师送来的曹妙凤的画像太过粗糙,而她在意识回溯中见到的女子,因为天色较暗只看清了双眼。实在是无法确认两者是不是同一人。虽说曹妙凤也是三年前被杀害的,可若要真说是同一个凶手,也还无法断言。

    她隐隐有个猜测,曹妙凤死前的那人影,怕是已经病故的敬山寺小和尚长故。若真是长故,所有这些便能连起来了。

    丁牧野自是应了。

    夜里,卫常恩正睡的香,却隐隐听见有些喧闹声。她费力地抬眼皮,模模糊糊的,就有叫声由远及近而来。

    “走水了。”她立时坐起身来,将薄被掀开,就听见有人在敲她的门。

    “大娘子!藏书阁走水了。大娘子!”是榆荷的声音。

    卫常恩陡然清醒,心跳剧烈,急忙披衣下床开门。

    门一开,就见前院藏书阁方向火光熊熊,黑烟滚滚而上隐于夜色,空气里有呛人的烟焦味。

    “娘子。”丁牧野也疾步匆匆赶来,头一件事便是先来找她。见她安然无恙,他便吩咐道:“榆荷,你陪大娘子去我的书房。我那上风处,烟少。”又对卫常恩道,“听声音,清文带着人在救火了。娘子先避避吧。我去瞧下。”

    等卫常恩点了点头,他才疾步带着砚章离开。

    “难不成真的有回春苑……”卫常恩心忧藏书阁内的那些文书,却又下意识地想起了丁以西的话。暑热风湿的夜,她应是出了一身冷汗。

    待火扑灭,已是破晓。也亏得凌晨时分下得那场大雨,恰好拯救了藏书阁的一半文书。关于梁府旧宅相关的文书,堪堪保住了。意外的,竟还有一份关于梁府旧宅走水的要记。

    为防再有纰漏,卫常恩与丁牧野寻出那些文书后,躲进了后院的书房内。清文则带着几名捕快开始调查藏书阁走水的原因。

    “火是从马厩起的。”卫常恩将要记上的水小心翼翼地擦去,“马厩在前院,怎会殃及后院?”

    “这里头写着,马身上着火受惊,冲进了后院。当日梁府正在庆贺升迁之喜,家人都在花厅。”丁牧野看着另一页解释道。

    “梁有为那会去了前院办点事务,并未被困,因此得以活命。”卫常恩合上要记,眉心微蹙,“本已要离任赴京,都已在庆贺,怎会需要他入夜了还要办差?”

    “这要记仍不够详细,还是得问问田晗。”丁牧野将茶盏递到卫常恩手里,“娘子且去歇息会,一会我喊你。”

    “大人的意思是……”

    丁牧野就冲隔壁的房间努努嘴:“睡我的床。”

    卫常恩:“……”

    第53章 失踪的少女

    因着梁府旧宅发现了尸骨,泥瓦匠说什么都不愿再干,旧宅的修缮事项便暂搁了下来。卫常恩一行人进了梁府后院花厅时,除了屋顶重新盖了瓦,房内还是原先被火舔|舐后的痕迹。

    整个正房的花厅,自门开始到门梁、窗户,皆数焦黑一片。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门后那一丈之地,地面颜色黑褐交加,还有一些渗了油脂般的人形痕迹。

    卫常恩头皮发麻,光是站在那处就有些毛发竖起的感觉。她原以为这些并非遗物,不该会有什么死者的执念。结果才踏一步,眼前轰然起了滔天大火。

    房间被火舌吞噬,头顶不断有火屑落压下来。黑烟滚滚浮在眼前,目之所及只有眼前纹丝不动的正门。无论她怎么使劲开门,都是枉然。

    胸腔内塞了把干柴一般,再也喘不上气。

    意识一霎又回笼了,仿佛只一个呼吸间而已。她站在那,后背湿漉漉的,面色微白。

    丁牧野转身见她停住了,暗道不好,正要上前扶她,卫常恩冲他比了个手势,调整了呼吸又走到了里面。

    她走到他旁侧,心跳得飞快,但已经冷静了下来。

    “娘子。”丁牧野想说些什么,见清文和三柳都在,便只默默看着她。

    卫常恩指了指门后的那大一块地面:“二十三口人均死在这门前,大人你说蹊跷不蹊跷?”

    “……”丁牧野望着那斑驳可怖的地面一时无言,“既是庆宴,应是敞着门的。若是敞着门,人都跑到这了,没道理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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