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
说前几年古城划出一个片区专门做旅游文创开发。 他们懂的太少,靳哥有空就帮着出谋划策。 地图倒不全是靳哥画的,但靳哥找来几位汉族艺术生,帮了大忙。 后来地图初稿出来,是靳哥改的,把一些繁杂的东西去掉了,很受游客欢迎。 斯野又要了一份地图,叠好夹入记事本里,拿着另一份出门了。 浮尘天气虽然烦人,但做好防护也不会太难受。 斯野到底把围脖戴上了。 沿着地图走街窜巷,经过有名的喀什老茶馆时停下来,听着楼上传来的乐声,拍下老人们闲适演奏的场景。 古城在正午醒了过来。 店家忙碌着往街上洒水降尘; 铁锅打开,白气蒸腾,炖着的大骨头羊rou咕咕作响; 铜铃声传来,住在古城外的跟团游客们进来了。 这鲜活旺盛、有别于大城市的生机让斯野放松下来。 他避开观光骆驼和马,朝地图所指引的,一条适合“出大片”的巷子走去。 医生建议他旅游散心。 但他这趟出来,也不全是为了散心。 否则也不会选择喀什。 这里有他眼界之外的艺术,天地赋予的恢弘色彩。 他想看看,走这一趟,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圈子里的人都觉得他垮了,他确实病得很严重,但从头至尾,他没有放弃过自己。 那条巷子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比老茶馆门口还热闹。 斯野凑近看了看,原来是几家民宿合搞了个摄影大赛。 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年轻男女在黄墙彩绘间载歌载舞,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容。 年纪稍长的则围坐一圈,手持民族乐器为他们伴奏。 斯野被这气氛感染,立即打开单反,拍着拍着,听见熟悉的笛声。 是鹰笛。 即便在各种交汇的乐声中,鹰笛的辨识度也极高。 斯野循着笛声走上一条石阶,又转了个弯,瞳孔轻轻收缩。 挂着地毯,放满铜壶、果盘等拍摄道具的顶楼,靳哥正吹着一支鹰笛。 两位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孩——此时斯野尚且分辨不出是哪个民族的服装——正在笛声中起舞,另一位男孩为她们伴舞。 他们都很年轻,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羞涩,眼中却有希冀的光。 在这民族风格浓厚的顶楼,靳哥是唯一穿着黑T与迷彩裤的,明明格格不入,却像与周遭浑然一体。 他就是那笛声。 孤独,高远,护佑着听见笛声的人。 斯野定定看着靳哥,当靳哥的视线转过来时,他已经无从躲藏。 笛声停下,起舞的三人也随着靳哥的目光看过来。 两位女孩像是被打搅了,齐齐躲在男孩身后。 斯野尴尬道:“抱歉,我听见鹰笛,很……好听,就过来看看。打搅你们了。” 靳哥摇头,“没事。” 斯野知道应该立即离开,但内心又不大想走。 他们是靳哥的朋友吗? 靳哥说今明两天有事,就是参加摄影大赛? 两位女孩虽然胆小,但眼神很友善,她们小声与靳哥说话,斯野听不懂,觉得和这几天听过的维语不大相同。 靳哥走过来,在单反上扫一眼,“来拍照?” 斯野马上点头,“随便逛逛,看到这里有摄影活动,就拍了不少。” “能给她们拍几张吗?” “嗯?可以吗?” “嗯。” 斯野当然愿意,问有没有什么要求,靳哥说没有。 斯野开始找角度时,他却又走近说:“她们很腼腆,你能引导她们一下吗?” 斯野:“没问题!” 他并非专业的摄影师,这趟嫌长枪短炮扛着累,只带了一台入门机出来。 但客串一下摄影师也不是不行。 如靳哥所说,她们果然很害羞。 斯野尝试与她们搭话,但语言不通,她们只是羞涩地对他笑。 但不久,斯野就找到了路子。 她们的美是质朴而天然的,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修饰。 穿上精美的民族服装,她们无疑是雪山流云下的明珠。 他唯一该做的,就是让她们适应镜头。 靳哥再次吹起鹰笛。 斯野忘我地投入。 不知是他的外形对女孩来说很有亲和力,还是拍摄手法让人舒适,女孩们的拘谨消失了,大胆地展现着笑容和纯粹的美。 拍摄结束,女孩们对斯野说了几句话。 他看向靳哥。 靳哥说:“她们说谢谢你,可以勇敢地去参赛了。” 楼下的欢呼比刚才更加热烈。 靳哥和女孩们又交流几句,听语气像是叮嘱。 她们便和男孩一起下楼了。 顶楼只剩下斯野和靳哥,斯野突然不知道干嘛,只好没话找话,“她们是你的……” “村里的小妹。” 斯野想了想,“从塔县来?” “嗯。” 斯野明白他们说的话为什么和维语不同了。 住在塔县的多是塔吉克族,说的也是塔吉克语。 他昨天先入为主以为靳哥有维族血统,现在看来,其实是塔吉克血统? “很多人从其他地方赶来参加活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