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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芽有点忍不住了。 台下的人们,还有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应该全都被涂山海滔滔不绝的绝佳口才征服了。 涂山海做了十六年导演,只拍了四部电影,其中三部拿了奖。他作风不羁、性格古怪,从不在各种公关场合出现。这是他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和平台的负责人打配合。 谢冬芽悄无声息地,自魏辙和涂山海身后,走下了她已经完全可以心无挂碍地退下来的主席台。 她沿着墙边,朝着前方自关了一半的大门泄露进来的那一片阳光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那个刚刚载誉而归,炙手可热,万众瞩目,却在第一时间为她撑住这片天的人,一定在阳光之下等着她。 没想到这一章写了这么多字。 最多两章吧,就可以结束了。先撒个花,再祝大家牛年大吉! 本文出现两首歌《沉默是金》和《阳光总在风雨后》,我在这章就先附上《阳光总在风雨后》吧。 第30章 . 怎么来形容站在阳光下的范文轩呢? 他就像一棵长在悬崖上的松,茂盛挺拔,不卑不亢,虽然难免经受各种险象环生的风吹雪打,但依旧能保持昂然傲立、向阳而生的姿态。 只消对待世界的这个姿态,根本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能吸引她。 谢冬芽走出会议室,看着远远地站在酒店门外打电话的范文轩,心中作如是想法。 她朝他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范文轩挂上了电话转过身来时,谢冬芽已经到了跟前,在离他一米的距离,她停住脚步。 “魏辙和山海,是因为你的拜托,昨天才会来剧组,是吗?” 范文轩温柔地瞅着她,点点头。 “你很早就知道《明月二十楼》这个项目的风险,很早就在安排今天的事情,是吗?” 范文轩又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已经和锦文姐联系好了,用山海做监制,你做剧本总监,来交换项目的报价不变?” 范文轩还是点了点头。他这次开了口,“我刚和锦文姐通完电话。” 他什么都做了,却什么都没说。 他什么都承受了,却从来都不说。 这就是他范文轩,习惯当一棵默默的松树。 谢冬芽眼睛一热。离他一米的近距离,什么都掩饰不了,她只能徒劳地低头下来。 范文轩伸出右手,捧住她的脸,接住了她再也忍不住的眼泪。 活到三十五岁上,谢冬芽一直顶自豪自己那劲儿劲儿的活法,让自己一直可以避免用眼泪表达情绪。 鲜少流的几次眼泪,都是在绝境之中唯一的宣泄和鼓励。 这是她第一次,为范文轩流眼泪。 泪guntang地滑过面颊,她方觉这泪是落得太迟太迟了。 范文轩也知道,他像珍而重之地捧着她的脸颊,继而将她紧紧拥抱进自己的怀中。 谢冬芽闭上双眼,听着他在她头顶上的喟叹。 “冬冬。” 又止于这一声喟叹,他又什么都不说了。 所以她才知道得这么迟,因为她一直劲儿劲儿地,火车头一样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身先士卒。 她一早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但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在涂山海给她看的那段昏暗的视频里,只能看见范文轩的腿垂在书桌挡着铁架子床沿。 他的声音从昏暗的深处传出来。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无人像她,如此待我。” 他低沉的喃喃絮语回荡在这一片无边的暗色之中。 “在这个世界上,阳光对我来说,是最奢侈的。我很少见到阳光,一直到祁老师的文轩亭,他的书桌对着窗台,朝南,我可以坐在阳光底下,安静写作业。 祁老师说走出这里,外面到处都是阳光。 走出去很难。但是他推了我一把,很大一把,我的命运就这么改变了。但是,他也只能推我这一把。很多我没办法摆脱的,他也没有办法帮我摆脱。 阿姨为了让我念书,就没有让老三继续念书,老三说,哥你成绩好,应该读书。 摆脱于我,太奢侈了。我走不了。我知道,就算凭着祁老师给我的机会,让我侥幸走了出来,但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就这样一见到底。 冬冬站在我的眼前,第一次的时候。光鲜耀眼,肆无忌惮。是我当时觉得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 她代我做了当时我不敢做的决定——不继续给谢逢春做枪手。 这是当年的我不敢轻易拒绝的事情,她给了我拒绝的勇气和理由。 阳光,谁不留恋呢? 大四那年,和她每天骑自行车去报社的几个小时,是我最满足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祁老师的文轩亭写作业的那些时光。 她说,师兄你应该写自己的东西。 我觉得对。 她说,师兄你在故事里写的是人性深处的追寻,得花时间写。 我觉得对。 她说,师兄我帮你做舞台剧好吗? 后来她又说,师兄我可以帮你拍电影。 她就是祁老师的文轩亭里那束阳光,给了我不切实际的渴望。” 话说到这里,范文轩的声音停了停。 涂山海带着一丝戏谑的油滑腔调幽幽地问他,“原来你把她当仙女儿啊?真是鬼迷心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