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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清和宫完全是另一副场景。 白荼抱着什么盒子一脸沉默,蓟云桥伏在桌子上无声大哭。 人在绝望时甚至无法出声,一张口便是干呕。 谢晏飞步上前揽住蓟云桥在自己怀里,笨拙地帮她擦眼泪,可是这回好像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伤心的厉害,怎么也擦不干。 蓟云桥浑身僵了僵,逼迫自己从谢晏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推拒着他:“别靠近我……别……” 谢晏还是一头雾水,他瞪向白荼,好好的人怎么到你这儿就哭了? 白荼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无辜地摇摇头。 真不关他的事啊……不对,好像是他先说漏了嘴。 第38章 爱吗 谢晏听完白荼的陈诉, 久久无言, 一时间清和宫陷入可怕的沉默。谢晏不明白, 他这辈子怎么就一次次陷进蓟开川的阴谋, 绕也绕不开, 断也不舍得。 蓟梳和白荼都没有说明白苼黎的毒性, 但以他对蓟开川的了解, 这人心性狠毒,不择手段,中招之后恐怕不能善了。 这些糟糕得要命的后果只在谢晏脑子里过一圈, 就先被抛在后面。他轻声哄蓟云桥,“不是你的错,顾苏。如果靠近你会中毒, 朕就算提前知道也甘之如饴。别哭, 你知道吗,今早朕忧心忡忡地出太医院, 觉得天地灰暗, 可是看见你笑的那一刻, 真的, 朕好像又看尽了天下风景颜色。” “顾苏是朕的良药。不苦, 还甜。”谢晏温柔的嗓音在耳边环绕, 像是安慰做错事的女孩的大哥哥。 蓟云桥抬起头,看见白荼还抱着那个瓶子,她惊叫出声:“快拿出去!别让它靠近谢晏。” 白荼被蓟云桥哭懵了, 这才反应过来, 一溜烟跑远。 “谢晏,你快让太医看看,先离我远一点,我求你了!我就是个害人精,一会儿祸你江山,一会儿危你性命……”老天,她这来一趟就是来惹麻烦吗! 让谢晏爱上她,是她做过做错的事情。 “顾苏!你冷静点,朕现在不是好好的!”谢晏忍不住提高声音,不然陷入自我谴责状态的蓟云桥恐怕根本听不进去。可是,老天爷好像偏偏要和他作对一般,话音刚落,谢晏的身形晃了晃,与昨日相似的眩晕感卷土重来,甚至更严重。 蓟云桥第一次看见她心中无所不能的谢晏,摇摇晃晃要倒下的样子,吓得双眼要流出血,她想去扶又不敢,把自己缩到了离谢晏最远的角落。 “你走!快走啊!谢晏,顾苏求你……”蓟云桥坐在地上无力地恳求。 未免蓟云桥更加担心,谢晏只好先离开,“顾苏,别胡思乱想,朕马上去找太医,别担心。” 蓟云桥点点头,看着他出门。 她挪到正对大门的地方,看着谢晏踏过两道朱红宫门,绣着五爪金龙的黑锦衣袍渐渐消失在笔直宫道上。 她呆呆地伫立,恰似一尊望夫石。 如果她一来发现疑点就弄清楚,而不是偷懒着想些温饱小事,祸未及身高高挂起……那谢晏就不用平白遭受如此病痛,原来蓟云桥苦守清和宫维护的安宁也不会被打破。 她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的活法比古人更高贵,不过是有人放弃有人自私罢了。 连她下定决心为谢晏放弃的“自由”此刻也变成一个笑话。她仿佛看见悬崖边的蓟开川对她展开一个得意嘲讽的笑容:“看,你以为你有多厉害!蓟家的好女儿到底还是把谢晏拉入悬崖!是你亲手把他拉入悬崖!” 大年初一,皇宫里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仿佛一瞬间被打回原形,贴上的火红窗花被吹落在雪上,成为一抹无人问津的红。皇帝的亲信都一脸凝重,宫人多看眼色,脚步也沉重起来。 太医急急被召进宫,汇聚一处,交头接耳着听来的信息,但每个人都不明所以,凭空多了几分严肃。直到谢晏大踏步进来,身形一如既往矫健,太医们才放下心来,停止了交谈。 只要陛下好好的,大宣的天就塌不下来。 白荼简单说明了情况,德高望重的太医轮番给谢晏把脉,大多数人摇摇头,既是因为情况不好,也是因为没有头绪。没有人说得出具体的后果。 最后,一个站在队伍末不起眼,估计就是凑数的小生站出来,他还没有为谢晏看诊的资格,于是毛遂自荐。 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太医嗤之以鼻,乳臭未干的小孩能懂什么,他们做太医这一行,为皇公贵族看病,必须稳扎稳打,丝毫不能出错。若是急于冒进,恐怕官帽还没戴上,脑袋先落地。 这人名叫柳丁,身量不高,五官平平,有着严重的偏南地方口音。 “臣家在西南地界,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此症,愿意一试。” 谢晏从不小看任何人,在街上遇见杀猪的觉得对方有领兵之才,推荐他去当一名小将历练的事他不是没干过。 “苼黎本身毒性不大,只是长久接触沉积在体内难以根除,若是好好养着,与正常人无异。可坏就坏在,它种类繁多,在研制之初,几乎是想让它和什么相克,都能做出来,并且两物相融之后,会引起巨大的毒性而无法被人察觉。因为这种毒方实在令人防不胜防,误伤也多,据我爷爷说,一百年前就被巫医族长禁了,不许后人再使用。” 但越是被禁,越是神秘不可言。人的劣根性就在此,一百年来,总有离经叛道的巫医,执念般从残破的古方中拼合完整制法,想要复制苼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