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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同斐:“要不要求援?” 河里的水静静的流淌,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冷凝的寒气,谢狰玉同他对视,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不羁的季同斐骂了声,谢狰玉俊脸肃穆,风一吹,刮过他身上的衣物和乌黑的发丝,发冠缀玉,盔甲傍身,道:“我有一计,你敢不敢跟我试试。” …… 太守府内,胭雪轻声咳嗽,被含山从榻上扶起来靠坐着,“小姐,我去将窗户关上吧,这天寒地冻的,庭院里也没什么好瞧的。” 含山不懂胭雪为什么得了风寒,也要开着窗子吹风,她把屋内暖烘烘的炭盆挪过来,春月则刚从厨房熬了药端进来。 胭雪:“关了这扇窗,把桌案那边的开一扇吧,不然闷得慌。” “是。” 春月:“小姐喝药。” 胭雪皱着眉喝下一口,她推了推春月的手,“慢些,我有些喝不下。” 春月担忧犯难的看着她,胭雪拿帕子挡住嘴,咳嗽声响起。 南地不比京都,这个时节城内不见雪,大概只有深山才会覆上薄薄的霜晶,往年这时是,她在王府里陪谢狰玉过冬,去年是在准备他的冠礼。 谢狰玉的生辰是在开春,而再过几日就要到年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第一次在南地过冬,才会不由得想起在京都的日子。 “我这两日不舒服,好多事又不能帮祖母打理了。” 春月安慰道:“老夫人心疼小姐,病了也不会叫小姐拖着身子去理事的,那里还有其他人呢。” 胭雪知道事实是如此,但也不想心安理得的享受祖母的体谅照顾,她前夜忽然做了个梦,还是梦见她流产的一幕,梦里她向谢狰玉求救,谢狰玉背对着她,骑着马一声不吭,越走越远,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于是开了窗子,坐在榻上半宿,就着凉了。 胭雪问:“外头情况如何了。” 含山道:“说是军情稳定,肜人三十六部,有二十二部都被季将军挡在了长阳关外,季将军真是神猛,援军还在路上,等大军汇合,说不定就能将肜人一网打尽。咱们也不用担心肜人会挺军进入汝陵城了,这年百姓还是能过的。” 这些消息,也是胭雪让含山特意去打听的,听见含山夸季同斐神猛,她不禁脱口问出,“那他呢?” 谢狰玉怎会是那等平凡之人,可是就连含山打听来的消息里,好像都在夸季同斐,不见有人提起谢狰玉。 含山向胭雪摇头,“外头并没有提起谢将军的消息。” 再过五日,胭雪风寒好了不少,她被钟老夫人留在屋内说话,还带了她空闲绣的香枕、护手给祖母。 彼时,二人正在讨论胭雪绣的金猊图案,外面传来喧杂的报喜声,“夫人!夫人!大战告捷,肜人十四部精兵,一半人马尽数被灭,其他部一部分被擒,肜人统领退回去了!季将军不愧是武将出身,他是我朝的大英雄!” 此次主持战场的季同斐威震四方,汝陵城都在欢呼他的姓名。 胭雪陪同钟老夫人走出太守府,城内来传信的骑兵一路奔走,一路敲锣相告,在今日就会飞奔向京都传递告捷喜讯。 钟老夫人受此气氛跟着热泪盈眶,胭雪望着欢呼的人群,听着他们念道季将军勇猛,又不免想起谢狰玉,难道他在里面没有挣到战功? 入夜,太守府灯火通明,胭雪同钟老夫人特意坐在主厅,等钟老太守回来庆贺。 果然没过多久,钟老太守和沈宣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亲随和几个县官。 钟老太守:“你们先去书房,本官稍后就来。” 沈宣邑同他一起留下,在钟老夫人同钟老太守说话时,他走到胭雪身旁,“阿胭,你身子可好些了?” 他知道她生了病,只是跟在钟老太守身边忙的脚不沾地,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胭雪了。 现下一看,她裹在厚毛领中的小脸白的似雪,透着大病初愈的娇弱之气,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珠,如同廊檐下悬挂的清透的珠子,秀气姝丽的眉眼淡淡的,氤氲着若有似无的雾气,像仙云环绕媚妩的青山。 沈宣邑看久了,眼中暗藏痴迷的呆在原地,连胭雪回了什么也没听清。 胭雪连着叫他几声,才唤醒他的神魂般。沈宣邑不好意思的若无其事的道:“阿胭方才提了什么,咳,不妨再问一遍。” 胭雪只好重复道:“阿兄知道前线将领军士情势如何,我听他们都说,这次大捷都是季将军的功劳。” 沈宣邑打起精神和她提起前线回报的战事,“是这样没错,前面在休整战场,不日就会回汝陵城了,此次季将军功劳最大,他……” 胭雪轻声应道:“哦。” 沈宣邑见她反应不大,转念一想,笑容也敛了敛,“至于那位谢将军,军情没有提到他的功劳,大概表现平平吧。” 胭雪看出沈宣邑对提到谢狰玉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只是她心里没有同意沈宣邑的话。 她对谢狰玉的关注,并非是因对他旧情难忘而起的,而是因为关系所有人生命的这场战事,她的确会多在意谢狰玉一些,除了对战事的迷茫恐惧,还有对作为将军的谢狰玉的好奇与敬畏。 可他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表现平平,军薄没有登记战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