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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才看见一个带院子的别墅,林遇安隐隐舒了一口气,轻车熟路的走进院子。 院子格外的大,中间是一条小路,石砖铺就,看起来格外有意趣,两边则是绿茵茵的草地,只是不知是疏于打理还是怎地,草都有些干枯。 林遇安穿过石板路,按了按大门的门铃。 屋内许久没有动静,他眼睫轻垂,习以为常,也不着急,又按了一下。 终于又过了片刻,门内才隐隐约约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青年的瘦削身影。 青年看起来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端正,本是有些温润的长相,但那一双狭长的眸却平添了一份凌厉。 他头发凌乱,面上带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甫一见到阳光,狭长的眸子不适地眯了起来。等到终于适应,才缓缓睁开,上下打量了林遇安一眼,神色间满是不耐与烦躁,语气也有点冲: “怎么这个时候来?” 青年的态度说不上多友好,林遇安却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在裴晏舟面前强行保持的镇定瞬间就土崩瓦解,一直压抑着的委屈与慌乱如洪水泄闸,声音微颤,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哭腔: “清哥……” 第15章 别墅内格外空旷,里面的主人也不是什么有生活情调的人,更显空寂。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画室。 赵寻清的画室与外面截然不同,里面到处都是画废的纸张、没用的颜料和用坏的画笔,一眼扫过,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同于外面每天都有专人打扫,赵寻清的画室是不允许家政进来的,他自己又不愿意清理,一般情况下都是周末林遇安来画画,顺便帮他整理一下。一般情况下都能维持一周,一周之后,林遇安若是不来,赵寻清也不会费心,实在受不了,就会把一些不重要的草稿团吧团吧扔了,那种敷衍的态度,是外面追捧他作品的人见了都会心梗的程度。 画室基本上占了别墅二楼一半的空间,林遇安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手上拿着画笔,再面前的画板上慢悠悠地涂涂画画。赵寻清则在画室另一边,二人之间相隔甚远,井水不犯河水。 赵寻清画画的时候一贯专注,也就是林遇安,平常人若敢在他画画的时候打扰他,早就不知道被骂成什么样了。 九点多到将近十二点,一副画的草图总算完成。画板前的久坐让赵寻清腰酸背痛,下去喝了杯水之后又回到画室,目光随意扫向角落里的林遇安,见他手上动作虽然不停,去莫名地有些机械之感。 赵寻清皱皱眉,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画,犹豫片刻,还是提步往林遇安的方向走去。 赵寻清站在林遇安身后,看着画布上的画,眉头死死的锁了起来。他忍着怒气,开口训道:“不想画就别画,别在这儿浪费我上好的颜料。” 画布上的画乍一看的确是好看,但仔细一瞧,构图、色彩乱得不成样子,赵寻清都不想承认他跟自己学过三年的画画。 林遇安本就有些出神,赵寻清突话让他兀地一惊,手上的动作一颤,在那本就满是问题的画上又添了一道刺眼的红痕。 “清哥……”他有些讷讷开口。 赵寻清狭长的眸子半垂着,嘴角抿成了不耐的弧度,说出来的话一贯的夹针带刺:“刚来的时候丧着张死人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问你什么你也死犟着不说。现在又画成这个鬼样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没把握的时候不要动笔?你是在画画,还是在鬼画符呢?人幼儿园的小朋友画的都比你好看!” 赵寻清的话一贯的刺耳,林遇安刚跟他学画画的时候,无数次的被他的话打击到。可三年下来,这不算太顺耳的话却早已成了习惯。 林遇安抬头,看着赵寻清黑色头发掩映下的狭长凤眼,慢慢地眨了眨眼。 “清哥,”他慢慢道,在赵寻清不耐的表情下近乎呢喃地说了一句: “我怀孕了。” 没有跟父母说,也没有跟同学说。 要说了林遇安身边有什么能让他真正吐露心声的人,那就只有一个赵寻清了。 哪怕他在画画上面对他的要求近乎严苛,哪怕他平时说话难听,哪怕他们二人之间除了画画再没有多余的话题—— 林遇安就是莫名的信任他。 就好像是从他的身上,能得到一些同类的感觉。 赵寻清于林遇安,亦师亦友亦兄。哪怕是他的亲哥哥,林遇安也从来没有升起过亲近的感觉。 所以,当初分化成Omega之后,林遇安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却唯独和赵寻清吐露过心声;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想到的能让他暂避的居所,也是赵寻清的别墅。 赵寻清表情一僵,他扯了扯唇,一贯讥讽的笑中有些僵硬:“你在跟我开玩笑?” 林遇安摇摇头,赵寻清脸色忽地难看。 他密长的睫毛敛了下来,看不清眸中的神色,语气却是莫名的幽沉:“药都吃了,怎么会怀孕?” 林遇安张了张嘴:“医生说,可能是药过期了……” 赵寻清抬眸看着他,冷笑道:“过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般的药品保质期都在三年。 三年…… 赵寻清脸色几经变化,终于是低低地骂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