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裕华长公主在线阅读 - 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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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水沾身,冷地浑身发颤,男子更用力攥紧怀里的银子。他哈哈哈笑起来:“你不过一奴耳,我正在跟殿下说话,殿下还未说什么,你叫骂什么?”

    细碎的雪又从天而下,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车窗却“哐”地自内而开。

    只见一绯红衣袍的女子靠窗而坐,青丝纠缠,玉肤雪质,堪称绝色。

    这天底下的貌美女子不知有多少,偏偏那双眉目凌厉至极,如含着冰雪清凌凌的。

    飘下的几粒雪落在她的眉眼间,她微皱着眉,才多了几分人气:“看够了?”

    络腮胡子一下子呼吸绷紧了,他放低了声音:“看不够。”

    他从遥远的西北之境,来到这繁荣至极的赵国皇城,迷了眼乱了心。

    如今看到这位传闻中的裕华长公主,他才有几分清醒。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怎么都看不够,怎么能看得够!

    男子浑身狼狈,眼神却大喇喇,还真挺大胆的。

    看了他好一会儿,赵棠才看向延福:“走了。”

    延福又瞪了一眼那无礼的男子,快步上车,正要走,里头夏竹又递出去一件毯子。

    接过那毯子时,延福还真有些后悔了。

    驾车经过那络腮胡子时,延福将毯子卷着丢过去:“还你的衣裳。”

    男子下意识接过那毯子,暖烘烘间,他忽闻一阵熟悉的熏香气息,猛地一愣。

    不过下一息,宫门又有了声响,却是摄政王陈淮汜出宫了。

    他没有骑马,而是上了门口一辆平平无奇的青蓬马车。

    门口的闹剧,侍从青山从头看到尾,便与大人略提了提。

    那男子污了一件衣裳,却得了长公主的毯子,正被宫门不远唱歌的那些人簇拥着。

    那男子背对着他们,将那毯子攥地紧紧地,不让人碰,也不准人靠近,与人嬉笑而骂:“滚开滚开,长公主殿下要我唱歌,我肯定会好好唱的,你们唱的可不比我好多少……”

    陈淮汜的马车刚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

    原来是长公主府的车夫延福,青山往日跟他打过几次照面,但不熟。

    延福走近了,才道:“陈大人先不要回府,殿下要见您。”

    长公主的车驾停在近处的万兴酒家,正是午后下雪时,可因有贵客突至包场,店家将楼都清空了。

    万兴酒家有七层,是整个皇城最高的酒家。最高楼的视野最好,赵棠就在那的雅间等他。

    陈淮汜没让她等太久,只是不解她怎么有兴致来酒楼。

    这里除了她与他,再没有其他人了。赵棠坐着轮椅停在窗前,望着外头簌簌飘下的细雪,轻声道:“金日升在城里。”

    匈奴王庭今年的一件大事,莫不过是多了金日升这个亲王。金日升与匈奴王单于必是表亲,开始挺亲密的,但近些时候,这两人却反目打起来。

    金日升不知所踪,单于必暴怒。

    赵棠道:“他刚刚在宫门前唱歌,我认出来了。”

    第54章 不留 登门(捉虫)

    匈奴王单于必放言要金日升的命, 重金取他首级,显然是恨他入骨。

    他还命人将金日升画的栩栩如生,送往各地听命与他的部落。

    魏峥早半个月以前整理了近几年有名人士的画册给赵棠看, 金日升在其一。画像中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一身胡服, 头发浓密卷曲,眉目不算深邃, 却有双狸花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睛。

    那宫门唱歌之人衣裳并不合身,也未曾束发,口音奇怪, 头发极茂密……头发卷可以认为不曾梳理, 但一双浅色的大眼却并不多见。那人不畏不惧, 勉强与画像上的人对上三四分, 除去碍眼的络腮胡, 应该会更像。

    还以为唱歌的人是个胆大狂徒,不想却是个面熟之人。

    关了车窗后,赵棠还微惊, 觉得荒谬, 随即心念一动,就让夏竹将毯子递出去。

    陈淮汜垂眼看那坐在轮椅上,腰背纤细的背影:“殿下不想杀他……你要放虎归山?”

    共事数月, 陈淮汜都与她有默契了,她不说, 他都能猜到个七八。

    “一山不容二虎,单于必需要对手。有金日升在,匈奴王庭自顾不暇,西北军也可以歇歇, ”赵棠的视线从外头的雪景中收回来,才慢慢转身看向他,“陈大人,我们可助他回去。”

    金日升居然来了皇城,赵棠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想到怎么将他送回西北的方法。她得尽快跟陈淮汜商量,所以没回长公主府,就在外头拦住他。

    下朝后,她在养心殿与幼帝说话,陈淮汜正与张培元在南书院说朝事。等她走了,二人似乎还没停。

    正好,她也许久没在高处看过雪,她就在他回摄政王府必经之处的万兴楼等他。

    在中间的八仙桌前坐下来,陈淮汜给自己倒一杯清茶,手势极稳:“臣不同意殿下此举。”

    若那人真是金日升,刚刚在宫门前,他就是拿着她送的红狐狸毛毯子,在那里炫耀张扬。

    茶水微温,他一口闷完就放回到桌面上,道:“这人不能留。”

    她还以为他们的想法一致。赵棠既意外,又不解,徐徐转着椅子向他而去:“为何不能留?让他们鹬蚌相争不好么?”

    陈淮汜转着手里的空茶杯,杯子时不时磕在桌面上,震动有声:“金日升曾杀我西北军不少将士,他现虽流亡,但为何流落至皇城,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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