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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看到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而且个个捂着嘴看着他笑,一下子脸色涨红,不知所措起来。 然后他忽然看到了人群最后的郁风晚。 郁风晚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没有向他打招呼,也没有笑。 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陈岸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便也不敢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又转过去了。 等人都散尽了,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郁风晚:“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我到现在?” 陈岸想撒个谎说没有,中途出去吃了晚饭的,但是郁风晚用一种极尖锐、一针见血的眼神看着他。 他没办法对他说假话,只好垂着眼睛装傻。 “为什么不回家?你没有家庭作业吗?” “你在这儿等我有什么用,故意让我愧疚?还是又想让我带你回家?” 又来了,郁风晚无可奈何地想,说他笨他有时候倒也聪明,明明刚出院那几天挺健谈的,还会装乖扮狗给他看,现在又想哑就哑了。 他只能从已知的情况来猜测,有一个渣男父亲和一个第三者继母,陈岸显然很不想回家,那么他今天特地来等他,只有一个可能—— 想卖个惨,故技重施,睡到他家。 郁风晚眯了眯眼睛,正想冷下脸,让他赶紧回家去。 陈岸忽然看向他的身后:“郁老师。” 郁丹青手里转着车钥匙,走过来,奇怪道:“陈岸,你怎么还没回家?” 他是接了郁风晚的电话,知道他排练结束,来接他的。 “刚才在教室自习,”陈岸迅速道,“正好看见这边活动中心灯亮着,就顺便来看看,然后遇到了郁学长,你们是打算回家吗。” “是啊,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顺便送你回去?” 陈岸垂着眼睛,用一种极卑微、极胆怯的声音道:“不用……我回自己租的房子去就好了。” 郁风晚:“……” 郁丹青:“还自己住啊?一个人照顾得了自己吗?” “晚上回去……随便煮点泡面就好了。” 郁风晚:“……” 他说什么来着。 第33章 “舒服吗” 陈岸最近的确是住在校外的出租屋里,因为不想面对那个可笑而荒唐的家庭。 郁丹青给陈岸父亲打了个电话,正好陈岸最近需要补习数学,把他带回家,也可以增加一点课后补习的时间。 对方知道是老师,自然是没什么不乐意,连连拜托老师多帮他管教逆子。 去之前,陈岸特地回出租屋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还带上了自己的睡衣。 等到了郁家,陶韵的脸色比上次好看了许多,虽然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同龄中年人常见的市侩热情。 郁丹青给陈岸补习到十一点左右,伸了个懒腰:“早点睡觉去吧,少年人缺不得觉的。” 陈岸收了书包,轻轻敲了敲郁风晚的房门。 “进。” 清亮冷淡的一个字。 郁风晚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床头只亮着一盏朦胧昏黄的阅读灯,闭着眼睛,背朝着房门。 陈岸从衣柜里拿出床垫,老老实实铺在地上,像上次一样睡在大床右侧的地板上。 躺了一会儿,听到床上传来细细的“嘶嘶”声,似乎在忍痛。 陈岸撑起胳膊肘:“……不舒服吗。” 郁风晚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似乎是实在忍受不了了。 “好几天没跳了,肌rou酸痛得厉害……”他侧躺着,用力地敲打自己的大腿,“好像是扭到了,明天这腿怕是要废。” 他拧起眉头,因为自幼怕痛,极力忍着发脾气的欲望。 “要不要叫郁老师?” “不要!” 郁风晚闭了闭眼:“……算了,告诉你吧,我爸妈本来就想让我把芭蕾剧团的活动停了,好好准备学校功课和法语考试。” “……你要考去法国吗?” “不一定,”郁风晚看起来有些烦躁,“也有可能是美国,或者英国,还没确定,但是证书必须尽早考下来,我护照也快过期了。” 这是陈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郁风晚不过比他大一岁,已经在认真详细地规划未来的人生。 那里有学业,有芭蕾,有灿烂的前程,有一样会为他倾倒的男男女女—— 当然,没有他。 在此之前,他的人生是混沌地向前走的。 小的时候跌跌撞撞地跟着mama,mama到哪里工作他就到哪里读书;后来被陈泉接到槿城来,不用颠沛流离了,却好像更加无家可归,于是日复一日,行尸走rou地上着学校的课程,写完作业就完事,要么就是打架,其他一律不听不问。 陈泉和他谈过将来的事情,可他厌恶与他谈话,待一分一秒都觉得窒息,每次的谈话自然是无疾而终。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可能也隐隐有了光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向着郁风晚的方向奔跑,也许是他的温馨完美的家庭,也许是他太耀眼夺目。 每一片树叶都会被飓风卷起,每一条冰川都会向温暖的地方汇集——这是专属于郁风晚的,与生俱来的吸引力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