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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川:“我哪儿能亲自干那个,花一百块钱找了个清洁工,他找的泔水桶,还跟我保证已经放了半个月了,快馊了都。”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面前还有个人。 冯达旦嘻嘻笑着转过头来:“看你可怜,送你两道别的菜。” 他顺手拿过旁边的烤鸡,原本正在吃烤鸡的学生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胆怯地坐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冯达旦撕下一只鸡翅膀,看着垂着眼睛的陈岸,笑眯眯道:“来,张嘴。” 他笃定他已经不敢反抗。 动物世界的法则这样,强者生存,再不驯的鬣狗被鞭打次数多了,也会变得温顺柔弱。 刚开学的时候他好心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白虎团”,陈岸没给他面子,那就别怪他盯上他,一遍一遍“鞭笞”,直到打得他乖乖屈服。 陈岸没有张嘴,但也没有激烈反抗之类的举动。 冯达旦十分“好心”地用鸡翅沾上乳白色的芝士酱,然后蓦然站了起来,将鸡翅强硬地塞入他嘴里。 “吃啊……吃……给我吃!” 陈岸死扛着不张嘴,乳白色的芝士酱糊了一嘴。 冯达旦身后的男孩们笑得肚子都疼了:“他妈的……跟被射了一嘴似的……” 陈岸忽然抓起桌上的餐刀。 冯达旦笑得更厉害了:“怎么,你还要捅了我?”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陈岸果然没有挥舞餐刀的勇气,而只是沉默地抓着,像是为自己增添一点虚假的安全感。 “干嘛呢干嘛呢,”一个年轻老师看见这边闹哄哄的,立刻跑过来,“不许打架!” “我们没打架啊,”冯达旦慢条斯理把钢笔塞回口袋里,“看见有人浪费食物,看不惯,过来劝阻了几句,还送了他点别的菜,其他人都看见了。” 男孩们附和道:“是啊是啊。” 年轻老师显然不信,问陈岸:“是这样吗?” 陈岸还没说话,由远而近传来一声慢悠悠的:“怎么这么吵啊。” 教导主任周营走了过来。 年轻老师立刻道:“我刚才看见,他们几个欺负这位同学。” 冯达旦蓦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年轻老师吓了一跳,可能没见过高一学生露出这么凶狠的、类似少年犯的表情,一瞬间的惊惶之后,立刻严厉道:“你哪个班的?什么态度!” “好了好了,”周营不耐烦道,“学生间起了一点小冲突,这么严肃干什么,你先去吃饭,这里我来处理。” “可是……” “我来处理。” 年轻老师愤愤地离开了。 冯达旦换了一副面孔,嬉皮笑脸道:“周叔叔。” “好好吃饭,被瞎闹,”周营象征性地批评道,“中午还要午睡呢,闹成这样,饭都没吃几口吧?” “可不吗,都怪他,转学来还没几天呢,就跟班上同学都闹得挺不愉快的。正装也不穿,饭也不好好吃,身上还老臭烘烘的,跟刚从猪窝里掏出来似的。” 周营转向陈岸,从上而下打量了他几秒。 “为什么不穿正装?” 陈岸定定地看着桌面,不说话。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周营训斥道,“立藤的校训是什么?诚朴勤俭,明辨笃行,修身养德,胸怀天下。你浪费粮食,还用餐时间和同学起冲突,回去抄写100遍,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 陈岸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周营。 周营提高声音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冯达旦站在周营身后,轻蔑而得意地笑起来。 下一秒,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岸忽然跃过餐桌,一拳挥向冯达旦,速度之快,竟然没有人反应过来。 猛地把冯达旦扑倒在地。 冯达旦这么大的块头,竟然都是虚rou,被干翻在地上爬不起来。 男孩们一哄而上,围殴陈岸。 一拳一拳沉闷的皮rou声响起来,男孩们打成一团,杀红了眼。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餐厅里所有师生的注意。 周营让人拉开他们,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 因为性质属于聚众斗殴,最后周营叫了所有人的家长,每个人都要记过,罚抄校训500遍。 男孩们站在走廊里,背对着墙,一个一个被家长领走。 最后只剩下陈岸。 周营警告他站好,家长到之前不许乱跑,然后自己开会去了。 夕阳西沉,立藤的日光落了,一盏一盏夜灯亮起来。 庞大的教学楼,像一座阴森的中世纪古堡。 陈岸独自站在走廊上,背对着栏杆,颧骨和眼睛青肿,鼻梁上是餐叉划的血痕,嘴角血痂凝结,衣服裤子都被撕了大口子,破破烂烂。 老师们陆陆续续开完会回来,路过他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移开了目光。 然后陈岸看到了中午帮自己说话的那个年轻老师。 他从远处慢慢走过来,看见他的模样,怔了一怔。 陈岸张了下嘴巴,嘴角刺痛,想向他道谢。 入校以来,他是 第一个向他释放“善意”和“正义”的人。 身旁的同事很快将年轻老师拉走了,小声道:“忘了我跟你说的啦?冯达旦家,那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