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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斯言这才如梦初醒,从疲惫的大脑当机状态中清醒过来:“不行,我要负责把你们每个人交到家长手里的,你认得回家的路吗?等雨小一点,我送你回去。” 唐小笛:“……谢谢老师。” 大概一小时后,雨小了下来。 容斯言照着唐小笛的指引,一路寻过去,最后停在一个高级小区的停车场里。 唐小笛毕竟还是小孩,再怎么装酷装无所谓,还是一路坐得紧绷,在回到熟悉的地方后才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为了照顾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容斯言没有抱他,而是举着伞,跟着他七弯八拐,微笑着问他:“这么复杂的路线都记得住,怎么记不住手机号?” 唐小笛故作不屑:“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不用麻烦别人。” 他们停在一栋高级别墅前,红瓦白墙,三层高楼,周围是近几年新建的别墅群。 唐小笛跑上前去,拇指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 门开了。 容斯言蹲下来,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道:“手机号的作用呢,不止是为了让爸爸mama帮小朋友解决麻烦,也是为了老师有事可以和家长联系,比如有的小朋友在学校尿裤子啦,没写作业啦,老师就需要联系家长了。” 唐小笛有些羞恼:“我才不会尿裤子!” 容斯言:“嗯,那小朋友有的时候得了 第一名,老师也要及时告诉家长,这样才可以准备小朋友喜欢的礼物哦。比如篮球,玩具,奥特曼,牛rou干什么的……” 唐小笛脸上露出略微动摇的神色。 别墅里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似乎有人正朝门口跑来。 容斯言笑道:“这样,今天是开学 第一天,老师给你额外布置一个作业,记住爸爸的手机号,然后明天来告诉我,好不好?” 唐小笛犹豫片刻,小声道:“……知道了。” 门开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探出头来,看见唐小笛,激动地一下子把他抱起来:“小祖宗,你可回来了,快吓死我了!我差点报警……” 唐小笛有些尴尬有些别扭,大叫道:“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容斯言轻笑,站起身来,摸摸他的脑袋:“这是你mama?” 妇人不好意思地绾绾发髻:“哪儿能呢,我是保姆,平时给小笛做饭洗衣服的。” “这样,”容斯言礼貌地点点头,“我是唐小笛的班主任。” “原来是老师,”保姆高兴道,“小笛的爸爸快下班了,您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给您倒点茶。” 容斯言只犹豫了两三秒,很快道:“不了,我今天还有点事,改天再来拜访。” 屁。 纯粹就是累的。 今天一天已经透支精力,没力气再应付家长了。 保姆也极有眼色,客气道:“那您慢走,我会跟先生说的。” 容斯言又一颔首:“那就多谢了。” 从头到尾,文质彬彬,礼数周全。 放在以前好像没法想象,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好像也就很自然地做出来了。 他早就不是十六七岁叛逆自我的年纪了。 容斯言的白色桑塔纳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进来,与他擦肩而过。 他想起前天看新闻,一辆宾利被三轮车剐蹭索赔二十万的事,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幸好停车场够大,车道够宽敞,足以再并排塞下一辆车。 宾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一路平滑地驶入停车位,没有丝毫停顿。 容斯言也没有再回头。 收拾好麻木的脑袋和胳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驶出了这片地皮均价五万的别墅区停车场。 第2章 老师叫什么名字? 唐小笛坐在高脚椅上,垂着眼睛,吃碟子里的红丝绒乳酪蛋糕卷。 砖红色夹心蛋糕卷上是挤成M形的乳白色奶油,草莓和巧克力碎块铺在奶油上,刚刚从烤箱里盛出来,乳酪微微融化,口感绵软,甜香四溢。 极漂亮的一道甜点。 若是以往,唐小笛一定会高兴得眯起眼睛来,露出尖尖白白的小虎牙,一口一块。 今天却一反常态,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勺子一下一下戳着碟子里的蛋糕。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蘑菇。 保姆心知是为了接送的事,便没有多问。 雇主的家事,外人是不好多嘴的,即便其中一方是小孩也不行,这是业内的潜规则,也是防止别生事端。 保姆给唐小笛倒了杯热牛奶,心中暗暗祈祷男主人快些回来,不然小祖宗的嘴巴要翘得能挂上油壶了。 正吃着,身后传来大门的开阖声。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二十五岁,五官锐利,鼻梁高挺,肤色偏黑。 尽管年纪很轻,但是似乎沉默寡言,不常欢笑,隐隐显出一种阴郁的气质。 像是深夜寺庙外的枯树,一只伫立在枝头的鸱鸺。 安静,萧索。 保姆连忙上前,接过陈岸的公文包,悄声把唐小笛今天没人接送的事情说了。 陈岸挽袖子的动作一顿,没什么表情,说了句“知道了”。 保姆去厨房忙活晚饭,客厅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