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后宫的空缺终于补足,又过了几日,太后在众人来给她请安之后,宣布:今年参与大选的采女和哥儿们,还有三日即将抵京。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掉了 说起来今年的大选也算是一波三折,被蛊虫案拖了后腿,原本上个月底就该进宫的帅哥美女们生生被拖在驿馆一个多月才得以跨进皇宫的大门。 后宫添新人,这是三年才有一次的大事,需要注意的地方自然事无巨细多如牦牛,这种事情太后不可能自己盯,那就需要得力又年轻的助手来办。如今的大周后宫,女妃这边自然是淑贵妃领衔,男妃这边除了高悦别无他选。也因此,自新人入宫开始,各项选拔已令高悦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处理大大小小的事件零零碎碎不知凡几,所耗费的精力不必多说,单看高悦每日倒头就睡的状态也知道了。 幸、福两个小太监最近这段时间特别心疼他家毕焰君,他们日日跟高悦在一起,都明显感觉到主子从沽城回来好不容易养出的二两rou,最近又全都掉回去了,而且看起来好似比之前还要瘦,这一点从他那日渐削尖的下颌也看得出来。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于是他们俩联合大厨,日日钻研菜谱,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给自家主子补身体。 说起来,皇上自从封了自家主子为四君之首,就再没有来过后宫,也没再翻牌子叫人侍寝了。日子仿佛再次回到从前,唯一不同的是他家主子如今位份不同,他们这些奴才跟着也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如今稳固主子的地位乃首要之务,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保证主子身体康健。 景阳宫的奴才们办事一如既往地尽心尽力,这其实也无形中令高悦省了不少心。大选再累,也总有过去的时候,不可能天天都是这种强度。 全国各地入宫的采女和哥儿们割韭菜似得一茬又一茬,自月初到月末,终于就剩下最后一茬了四番国的美人们。 最近这两天宫里到此都在议论这事,而高悦已在御书房为周斐琦研墨了。 一月未见,周斐琦第一眼看到高悦便忍不住皱了下眉怎么会瘦成这样儿了?印象里高悦之前也瘦,但脸上是有rou的,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像一朵淋顶朝露的百合,又嫩又甜,令人很难不见之倾心。 可眼前的高悦虽好看依旧,却瘦得令人心疼,尤其是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金丝百合缎袍,仙气满满,走路带起飞扬的袍角整个人就好似仙子飘扬而至,更显得少了一份烟火气儿。 御书房里这会儿主位之下,两侧各坐着几位大臣。高悦一来,这些人连忙起身行礼,有几位竟然还红了耳根 周斐琦见此有些不悦,微微抿了下唇,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后悔让高悦来御书房研墨了。皇帝心情矛盾,脸上越发面无表情,大臣早已习惯,但高悦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周斐琦不高兴。 说起来也是神奇,高悦穿过来统共也就两个多月,与周斐琦明明一月没见了,再见面却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情绪。 原本高悦行完礼后就安静地站在了御案一侧,皇帝却突然对胡公公道:赐高毕焰座。胡公公连忙让小太监去搬椅子。 高悦谢恩时悄悄抬眼去看周斐琦,就见皇帝的脸绷得比他刚进来时还要紧,似乎是在跟谁置气。他忍不住便向大臣们看去,这一看自然发现有一人的头低得快要进□□了,看来在自己来之前,这人应该犯了什么错惹恼了周斐琦吧。也就是说,这次皇帝叫自己来,估计又是出了什么类似制上束中约下那种问题吧 事实证明,高悦猜得没有错,他才刚坐下,皇帝就开口了,直接点名那个垂头入裆的官员,道:以兵养民乃是水患期间的权宜之计,如今是兵部驭下制劣,你不思追本溯源及时纠正,竟扯出权益计策填补,这是本末倒置推诿不实之举!若是大周官吏人人如你,朕这个皇帝还怎么坐?! 兵部乃刘尚书的衙门,这个老头今日没在,现在其下属被批,其余人见皇帝盛怒,自然闭口不言,以求自保。可他们不知,越是这样,皇帝的火只会越大,看他们越像一群废物点心。 高悦不知前因,在一旁听皇帝骂了一会儿大臣才听明白,原来是今年秋闱武选时出了问题,原本暂定的人数因蛊惑空出了许多职位,突然需要大量补充,选拔的名额也因此扩增。这是个变数,由此必然会引发一系列其他变数,期间困难可想而知,作为掌事官员此时要做得应是拿出应对之法并申请实施条件,这才是一个正面积极的应对态度。然而,京辖掌管此事的官员却并未这么做,因为不敢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又立功心切想借此多事之秋脱颖而出,这人竟是硬在原本的秋闱时间内选出了比之前规定人数多两倍的武秀才,这些武秀才的质量可想而知 最关键的一点是,下边的人干出了这样的事,兵部主理此事的垂裆哥竟然没有察觉,等到人员任命之后出了问题才发现有人在欺上瞒下收受贿赂,买卖官职这种事在大周一直都是大忌,何况这次出的问题还比较严重 武举选出的新任官员,一上任就因私斗闹出了人命,细查之下才发现这个新上任的武官原本只是当地商贾家的纨绔子弟,别说上阵杀敌了,他连缚鸡之力也无,他能选上纯粹是靠他爹撒银子拼出来的,再查,又发现那位老爹为了儿子的官职竟前前后后花了五千多两银子,这些钱都进了谁的口袋,又是一连串的人名 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本不稀奇,坏就坏在垂裆哥今日一不小心扯出了高悦治水赈灾时提得那个以兵养民的法子,他当时是这么说得水患之时有以兵养民法,如今蛊患余波,或可反向而为行以民养吏之法,还可节省国库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周斐琦臭骂了一顿! 这两件事从本质上性质不同,产生的影响不同,带来的隐患当然更是天差地别,真怪不得周斐琦发火! 高悦听完了始末,估摸着周斐琦这次叫自己来应该是让自己来给这些官员讲课的吧。果不其然,等周斐琦骂人骂累了,便对高悦道:以兵养民之法当初便是高毕焰想出来的,今日他既然在这儿,那便由他来给你们说说明白,何为以兵养民! 高悦应了一声,冲那些大臣们微一欠身道:所谓以兵养民,究其根本是以军制约束因水患而散乱的流民,以□□民无家可归,无处可依,而起□□ 这些理论对高悦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会儿他像讲解方案一样逐层剖析,逐条详解,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时间静静流淌,御书房里的官员们有些是第一次听高悦讲课,有几位已经是第二次了,然而一个时辰后,不论听过几次的大臣们,望着高悦的眼神全都变了数遍。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恍悟,再到钦佩最终成为敬仰,那种缜密新奇的理论,以及可以预见的简单高效的方式,无不刷新了他们略有些陈腐的认知。 这一堂课上下来,许多大臣心中都有同一个疑问:江南高家到底是如何培养出这样一位见识眼界远超世俗的哥儿的呢? 高悦讲课的时候,周斐琦便坐在御案之后,安静地喝茶。他的目光从没有一刻离开过高悦,就像是粘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种谁都看不懂的苍茫。 御书房里除了高悦清幽温和的声音,其余人都全神贯注地听他讲,极少动作,显得很静。胡公公却不得不悄然凑到周斐琦耳边,小声道:皇上,太后请您去呢? 周斐琦扬手,胡公公退了下去,众人见此也都向他看来,就听皇帝道:今日便到此吧,明日早朝后再议。 大臣们连忙起身告退,高悦也准备告退,却被周斐琦喊住,悦儿,随朕去看看太后吧。 遵旨。 高悦敛眸,隐于袖中的手,轻轻握了下拳头。 他跟在皇帝身后半步,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皇帝的耳朵,惊讶地发现周斐琦的耳廓竟然有些红是热得么?不应该啊,如今已是处暑一候,立秋都过了呀,莫非他这是害羞了? 周斐琦到没害羞,他就是紧张,紧张得有些燥热,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明明可以一个人来看太后,偏偏没忍住顺口就把高悦叫上了这样的自己,可真是无药可救!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来到永寿宫,离着大殿还有好远就听到了一阵嘹亮的婴孩儿哭声,周斐琦脚步一顿,高悦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哪里来的孩子?周斐琦侧首问胡公公。 胡公公连忙看向迎驾上前的李公公,道:陛下问哪里来的孩子? 李公公一脸笑意,边给周斐琦行礼边道:月前镇东将军喜获麟儿,这次他护送四番国的哥儿进京,太后特意让他带着孩子进宫来给看看。 哦,原来是李家的嫡孙,那到确实该好好看看。周斐琦说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地看向高悦,见高悦低着头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又没忍住哼笑了一声,引得高悦终于向他看了过来。 高悦的目光中带着询问,好似在说陛下怎么了,周斐琦深深盯了他一眼,甩了袖子大步向前走去。高悦看着这样的皇帝,忽然觉得他有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大抵陈谦上幼儿园时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生闷气。 高悦跟着周斐琦往大殿里走,心里还在想着,生闷气这一点,勉强也可以给他加两分吧 皇帝驾到,大殿里的人自然出迎行礼,梁辰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家伙跟在李景身后,那孩子正在梁辰怀里不断闹腾,拳打脚踢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异常活泼。 参见陛下。李景躬身,梁辰跟在他后面本也是要躬身,但那孩子一只小rou手突然拍到了他脸上,搞得梁辰礼行了一半不得不昂头躲开,姿势看起来可是很有几分滑稽。 快免礼吧,周斐琦虚扶了一把,托起李景的胳膊。李景抬头时正好看到高悦在皇帝身后迈进门,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又迅速收敛心神,恭敬地立于一旁。 周斐琦自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也看到了地上那道属于高悦的影子,对于李景这个反应,虽脸上不显,眼中却闪过一道极其复杂的情绪。 梁辰见高悦跟皇帝一起来了,也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这会儿顾不上别的,怀里这个臭小子有点儿太不听话了,主要是这小混蛋从生下来除了他和李景就不让别人抱,刚才太后才抱了一下,他就哇哇大哭,不仅拍了太后的脸还直接尿了人家一身,实在是有点儿太丢人!一点儿都不知道讨人欢心,给这小家伙儿当爹,实在是难死个人! 高悦上次见梁辰的时候他还挺个大肚子,这才不到两个月竟然就卸货成功,荣升奶爸,且梁辰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看得高悦不禁想到莫非这生孩子真如梁辰所说简单得很?。 内殿里太后换了装,正由玉竹扶着走出来,她虽然被小家伙折腾了,那心里也是欢喜的,毕竟这可是李家正统的嫡孙,一脉相承,李家有后,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她特意借着这个机会把皇帝叫来就是为了让他看看,有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另外,也是变向在催皇帝抓紧时间给皇家开枝散叶,如今大选也进行到了尾声,后宫里如花似玉的美女哥儿应有尽有她得抓紧时间再推一把,否则由着皇帝这么磨蹭下去,大周皇室的子嗣问题,可就真要被人诟病了! 你来啦,太后笑着看了皇帝一眼,指了指梁辰怀里的孩子,道:看看,这小家伙多可爱! 周斐琦淡笑着看了一眼那个仍在挣扎的小家伙,道:母后说得是,确实精力旺盛,玉雪可爱。 梁辰本想抱着孩子给皇上看一眼,奈何那小家伙一点不配合,哭得反而更大声。李景见此无奈地叹口气,对梁辰道:给我吧。说着便将孩子接了过来,颠颠拍拍,那孩子竟渐渐安静了下来。 高悦见此不免觉得更加惊奇了。 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屋里几人,见高悦自打进来便一直在盯着那孩子看,而李景自打高悦进来便一直在偷偷盯着高悦,甚至就连现在哄孩子的时候眼角余光都一直瞄着他,太后心里微微一动。她再看皇帝,坐在主位上竟然在出神?而梁辰自始至终低垂着眉眼,好似对一切无动于衷。 太后是过来人,有些事无需明说,她自然都懂,心中暗叹一声都是孽缘,便笑眯眯对高悦道:悦儿,哀家那两盆花儿,今晨还没浇水呢,你替哀家去看看吧。 高悦忙应了声,明白太后这是有意把他支走,自然识趣地退了出去。他一走,大殿里的气氛突然沉了一下,皇帝回过了神儿,正好看到李景扭头,目光追寻着高悦的背影皇帝的眸光凛了一瞬。 梁辰起身,从李景怀里接过了孩子,给我吧,我进去哄他睡一回儿。 快去吧,小娃娃能睡才能长。太后笑着冲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连忙扶她站了起来,小声提醒道:太后娘娘您也该睡会儿了。 嗯,是啊,人上年纪了,确实要多休息,她转身之际,看了看周斐琦,道:哀家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余生只望能看一眼大周的皇孙,皇上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替哀家实现这个愿望呢? 往常,周斐琦被太后这么问都会给个答复,但今日,他竟抿着唇没有作答,这下,太后真是有些生气了,怒道:哀家听闻大选至今你一次牌子都没翻? 周斐琦道:前朝国务繁忙。 太后气得抖着手指他。 李景见此连忙起身,告了声罪便退了出去。太后要教训皇帝,他自然要识趣儿地避开。这一出来,便想起有个人此时正在偏殿的花房,于是鬼使神差般就拐了过去。 偏殿的门大开着,殿里各种鲜花争奇斗艳,满室芬芳。层层百花间,大殿深处里,那人一袭白袍,正挽起袍袖手持小铲在给喜兰翻土。 李景原本只想就这样远远看上一眼的,可看着看着忽见那人弯腰拿壶,才发现,那腰怎么能细成那个样子?他明明记得前些日子在沽城相见时,他并没有这么瘦!! 怎么会瘦成这样了呢? 李景脑子里想着这个,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人身后。走近了才发现他的手臂有些过于细了,好像轻轻握一下就会碎了似得,这样的一双手臂真得能拿得动这个铜壶吗?! 我来帮你吧。 哐当! 高悦冷不丁听到耳畔一人声,真是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水壶就掉了下去。他扭头见来人是李景,恼道:你这人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突然说话,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