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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住就住了好多年。 可讽刺的是,她的家,实际上,是过道之隔,那个半废弃的宅子。 许宁北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弯腰从鞋柜里找拖鞋,目光触到了前方鞋柜底部露出的半截手工皮鞋的鞋头,她换鞋的动作停了停。 从皮鞋年轻休闲的造型判断,这鞋应该是周赫南的。 他是周长林的儿子,比许宁北大了六岁,是名外科医生,今年是他入职涌城人民医院的第二年。他很忙,时常需要去外地进修培训,许宁北没记错的话,他这次出差大概已有两月之久。 陆子言换了鞋,先经过厨房,与张慧晴打了招呼,随即拎着伴手礼去了客厅,找了长辈感兴趣的话题与周长林畅谈。 许宁北则去厨房给张慧晴打下手,将出锅的饭菜一盆一盆的端去餐厅。 菜肴很丰盛,跟这场家宴一样,大概率都是因为很久没有回家的周赫南。 “北北,帮忙喊下南南,下楼吃饭。”张慧晴最后端起砂锅,跟正从外面进来的许宁北说话。 她点了点头,走到了楼梯口。 正巧,周赫南趿拉着灰色的拖鞋从二楼下来了。 他大概是刚洗过澡,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家居服,头发半湿,凌乱的盘在头顶。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在许宁北身边停下片刻。 她低着头,用一如既往怯懦的声音通知他:“吃饭了。” 周赫南点了点头,单手插在裤兜,气定神闲的从她身边经过,一句谢谢,混着沐浴露的清香朝她飘了过来,在她耳边弹了两下,就晕散在空气中。 她苦涩一笑,默默站在他投下的阴影里。在周家生活的这些年,她其实早就习惯了,眼前这个人,成日扑棱着洁白高贵的羽毛如贵公子一般在人间嬉戏,而她不过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烧火丫头每日缝补着难看的绒毛在泥沼里艰难求生。 但有一点,她好像走在了周赫南前面。 张慧晴替大家盛好汤,最后递给许宁北。 她落座后,看着许宁北跟陆子言笑了:“我没记错的话,北北跟子言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吧,现在大学毕业了,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陆子言陪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儿。” 一句话,让许宁北成了众人的焦点。 偏巧,这个时候,周赫南不动声色的转了转餐桌上的转盘,大家的视线很一致的被他吸引。 气氛因为周赫南还单身这件事有些微妙。 张慧晴放下筷子,话锋一转:“南南,我听说,你们医院的冯院长有意撮合你跟他的女儿?” 许宁北听闻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从话题中挣脱。 相比之下,周赫南就淡定很多,他面色平静的夹着菜,先是简短有力的肯定了她的第一个疑问,他知道母亲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可他不想再给她这个机会了。于是朝着陆子言笑了笑,又将话题丢了回来:“我看外面停了一辆摩托车,这款车挺难买的!” 懂行!这辆车是我托朋友走的其他渠道进来的,足足等了两年。” 周赫南将碗托在手心,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玩车几年了?” “高中毕业就玩上了,得有五六年了吧。” 周赫南微微一笑,将碗筷放下,走到陆子言身边,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不是都考虑结婚了吗?这样的爱好怕是要戒了,容易让别人误会你不务正业。” 陆子言终于反应过来了,可周赫南早已拐去了楼梯,周遭只余下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各位,我吃饱了,先上楼了,你们慢用” 世事难料,陆子言前一秒还宛如一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这一秒,瞬间又成了千万瓜中的一个。 苍天饶过谁。 他尴尬的扒拉两口饭,心虚的表态:“其实,我也一般般爱车。” 饭后,许宁北回二楼房间收拾衣物预备带去自己的住所,陆子言紧跟其后。 大四那年,许宁北在实小实习,为了方便通勤,又或者是为了心安,她咬咬牙,拿出了父母留给她的所有积蓄,给自己在学校对面买了一套房。 那时候,周赫南刚从北城回来,入职涌城人民医院,恰巧,他也需要在新城区有个住处。 张慧晴跟周长林一合计,就把周赫南的房子定在了跟许宁北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同一个楼层。 美其名曰,住对门,方便相互照应。 周赫南很早就住过去了,而许宁北则等着实小正式入职通知下来才陆续开始搬。 她垫着脚,费力地从柜子里翻找冬天的衣服,陆子言靠在门旁的白墙上,看着她忙忙碌碌。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针织裙,恰到好处的掐腰设计让她的腰身越发曼妙。 他本来还在恍神,顿时心猿意马,从墙上弹起身子,朝着许宁北大步走来,大手一挥,轻飘飘地从她腰侧探进去环住她,俊脸自然地埋入她的脖窝,吹得许宁北发痒:“北北,你是不是也觉得玩车不务正业?” 许宁北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是你的爱好,我并没有特别排斥。” 他手一缩,掐着她的腰,将她转过来,与他四目相对:“北北,我以后会慢慢戒掉的。” 他的表情特别认真,许宁北冲他莞尔一笑,大概是默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