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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章知道他是要的,过了一会儿摊开手心,那只熊还在呢。 应珈楼目光略缓,却别扭地不接。 虞晚章用了很大的力气拉过藏在背后的手,想把小熊塞到他手里。 他干巴巴地说:“有血。”会脏。 她瞥他一眼:“你也知道。” 暖盈盈的壁灯骤亮,白色墙面上倒映着柔和修长的影子。 虞晚章说着就把小熊塞到他干净的手心里,拨开他紧攒的右手。 满手鲜红,掌心皮rou翻绽,触目惊心。 “这么不小心,流了好多血。” 伤口四周是密密匝匝的麻痛,像是她低垂着眼睫刮过,应珈楼紧紧捏住左手的小熊,喉结不自觉地吞咽。 她急着要去拿清理工具,被应珈楼轻轻拉住手。 那只干净的手碰了碰她的脖子,虞晚章条件性反射地歪了头,他漆黑的瞳孔又瑟缩了一下。 虞晚章张嘴就要解释,被应珈楼抢先道:“刚才不是要洗澡么,先去洗吧,小心不要碰到这边。” 那伤口和这个比起简直小巫见大巫,虞晚章只是吃不了痛。 “你这个时间久了,我怕结痂了。” “那就不处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面无表情地说着幼稚的话。 总是在这个时候,虞晚章才会感受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 “好,我去房间洗完再过来。”虞晚章没有再三推脱,只想着快点洗完就过来。 她就要走,被他轻轻拉住:“就在这里洗。” * 应珈楼从小养在应老太太身边,父母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以至于现在想起父母,只有一张模糊的脸。 而他虽然自小聪慧,学习一点就通,过目不忘,但身子孱弱多病,被应老太太放在苦航大师那修养生气。 学校和家里是普通人的两点一线,而对应珈楼来说是灵谷寺和医院。 庙里曾经有个老和尚,指着《贤愚经》给应珈楼讲过一个故事。 说是北魏一个小沙弥随得道高僧学习清规戒律,无比笃诚。一日沙弥去宅院中乞食,主人家的女儿对沙弥一见钟情,拉着他的衣襟想要诉说衷肠。 说到这,老和尚就此打住,为了引导应珈楼的阅读兴趣,让他自己去读这本佛经。 此时,屋外霞光满天,映照着红墙。站在窗前的应珈楼被拉出一道斜长的椅子,静静听着浴室里换来的水声。 他思绪翻涌,左手始终捏着小白熊挂件。 掌心摊开,他细细看起来,才发现小白熊脑袋上系着根粉色丝带,两颊有粉色的胭脂,居然是个女孩子。 应珈楼咬了咬下嘴唇上的rou,嘴角微微勾起。 听到浴室那边的动静,他握紧右手拳头,指甲陷入皮开rou绽里,顿时结了痂的伤口又有鲜血流出。 因为担心他的伤口,虞晚章快速洗了个澡,她从浴室出来,身上是应珈楼的衣服裤子。 白色的衬衫是棉麻质地,柔软舒服。 黑色的长发半干地披在身后,毫无扭捏地拿过桌上的医药箱,两人是如此亲密。 地上的碎瓷器已经有人清理干净。 应珈楼坐在靠窗的单人躺椅沙发上,旁边米色的立式灯展投下柔和的灯光,眉眼艳丽。 窗外行道上种着高大的樟树,灯光下的叶子是鲜艳的碧莹莹。 虞晚章跪在他身边,低头处理伤口。身上包裹着他熟悉的香味。 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应珈楼痴迷地看着那一头黑发,左手情不自禁地触碰发尾,水珠沿着黑发慢慢汇聚到他指尖,顺着手指纹路消失不见。 虞晚章花了点时间用镊子捡干净手心的碎片,因为出血有些多,整只手掌都有血,她直接拿着生理盐水浇干净,在底下用一容器接着污秽。 她抬起头,应珈楼也正看着她,他好像一点也不痛。 掌心洗去陈旧的血,又流了不少新鲜的血液。 虞晚章怔怔地盯着那伤口,忽然慢慢的靠近,挺直小巧鼻梁挡住一侧光亮,鼻翼翕张。 应珈楼感觉到微凉的鼻息,而后是温湿的触感,她在小心翼翼地舔着伤口,像是怕弄疼他,她动作很轻。 应珈楼心底的恶魔微微笑起来,眼若新月。 左手终于肆无忌惮地抚着虞晚章后脑勺,他渐渐感受到喜欢的东西生命跳动的感觉。 像是黑夜里里的火山,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跳动。 虞晚章用指尖沾了一点血,用另一只手按在墨绿色的沙发上,向他倾靠。 两人都被包裹在沉郁熟悉的旃檀香里。 距离近得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虞晚章指尖落在应珈楼浑源朱丹的嘴唇,用鲜血描摹形状。 像是最虔诚笃信的檀越,为圣洁庄严的菩萨供养,献上最宝贵的贡品。 应珈楼忽然想起那老和尚离开后,自己看起了那本《贤愚记》。 虽然那时候年纪还很小,但他看得很顺畅,书里说小沙弥为了持守戒律,在帐幔高悬的居室里,嫠面剖心,执刀刎颈自杀。 应珈楼想,自己大不了也是这样吧。 第38章 . 第三十八幅像 不是好人 喜儿还未进厨房, 便闻到浓香的牛rou味,还带有焦脆的小麦香气。 应家几个人口味不一样,应老太太和应珈楼味道清淡, 爱吃素,而应成舟偏西式。为了照顾每个人, 应家的厨房很大,有好几个厨师和帮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