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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渊瞥了一眼,立刻嫌弃地扭过头:“太丑了。” “可是这是习俗嘛!”苏嫽拉着他的胳膊轻晃,“你看,别人都着,就我们不戴,旁人会觉得奇怪的。” 容渊这才抬眼打量起四周来往的行人。果然,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略显夸张的面具,有老虎、狮子、狐狸……还有好多他不认识的花样。 苏嫽拿起一张精心绘制的狐狸面具往脸上比量了一下,转身给容渊看,“阿渊,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她冲他快活地眨眼,明亮的水眸里映着花灯的柔光。像湖心里漂着的一点亮,又像从夜空上掉下来的星星。 容渊望着那点亮,一时怔住。他鬼使神差般地走上前去,握住苏嫽的手腕,轻轻把那张狐狸面具从她脸上移开。 苏嫽灿烂的笑脸毫无遮挡地映进他眸中。细细的柳叶眉弯成漂亮的弧度,连眼睛都成了俏丽的月牙儿。 “怎么啦?不好看吗?”她露出失望的神色。 容渊摇摇头,露出笑来:“很好看。jiejie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他将狐狸面具重新戴在苏嫽脸上,亲手替她把系绳系好。 苏嫽这才重新高兴起来,一边扶着脸上的面具,一边催促容渊:“阿渊也挑一个嘛。” 容渊蹙着眉,视线在一众琳琅满目的面具上扫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兴致缺缺地扭过头,对苏嫽说:“jiejie帮我挑一个吧。” “我看看……”苏嫽在摊子前仔细地挑挑拣拣,“这个怎么样?” 她手里举着一张可爱的小猫面具,递到容渊面前,“阿渊戴这个一定很可爱。” 容渊看着她手里的小猫面具,下意识地皱了眉。然而不等他开口拒绝,苏嫽已经将面具罩在了他的脸上,双手绕到他脑后,温柔地帮他将面具系好。 晚风拂过,她袖中暗香浮动,如袅袅熏香。 拒绝的话瞬间顺着喉咙滚回了肚子里。容渊安安静静地站着,待她系好,才轻声说:“多谢jiejie。” 苏嫽对她挑选的这张面具十分满意。她打量了容渊好一会儿,心满意足地挪开眼,从荷包里取出银子递给摊贩。 “我们去放河灯吧。”她牵着容渊的袖子,步履轻快地往梧河边走。 夜色渐深,人也渐渐多起来,尤其梧河岸边,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苏嫽买了两只河灯,好不容易才拉着容渊从人群中挤过去,寻到一处狭小的空地。 河面上漂着数不清的河灯,光彩斑驳,梧河仿佛变成了一条挑染过的绸布。 “好不好看?”苏嫽把手里的河灯轻柔地放在河面上,看着它顺着水流一点点漂远。 “好看。”容渊漫不经心地把他的那盏河灯丢到河里。他站着苏嫽身后,护着她不被来往的人流挤到。 他其实不喜这样热闹的场合。在他的记忆里,夜晚总是清冷萧瑟的,不该有光,不该有人语,不该有一丝人间气。 容渊垂下眸子,望着蹲在他身旁的苏嫽。她穿着绣海棠的软罗裙,红色的裙摆叠在地上,像一地靡丽的花瓣。 他慢慢蹲下身,双手捧起她的裙摆,不让河边的湿泥脏了她的新裙。 * 梧河上游。 宗琉坐在一张矮木凳上,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拿帕子去擦鞋上沾着的泥。 慕容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未免也太娇气了些,哪有走路不沾泥的?就那么一丁点泥,也值得拿绸帕去擦。 慕容琅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他白天本就受了不小的气,这会儿心里烦躁的很。他一把拿过宗琉手里的帕子,蹲下来亲自替她把鞋上的泥擦干净,“这下行了吧?孤带你出来是来看河灯的,不是在这儿看你擦鞋的。” 早知带这个女人出门会如此麻烦,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宗琉带她出来玩。 宗琉咬着唇,极小心地松开手,低头理平裙上的褶皱。 慕容琅从侍卫手里接过河灯,递了一盏给宗琉。他事先安排侍卫把附近的人都驱走了,这才得了这么一块僻静的去处。因是上游,河面上的灯并不多,他随手把河灯扔进河里,不耐烦地解释:“喏,就像这样,把河灯放进河里。” 宗琉小心地把河灯放在水面上,用手轻轻推了一下。 “我知道的。”她怯生生地咬着唇,“西洲的花神节也有类似的习俗。” 慕容琅几乎是下意识地嗤笑出声:“想不到好战嗜杀的西洲子民,竟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啊。” “你……你说什么?”宗琉一下子站了起来,“西洲才不是什么嗜杀之族!” 慕容琅挑眉睨她一眼,“怎么?西洲整日派兵sao扰我大楚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此残暴之举,还说不是嗜杀之族?” “你胡说!”宗琉急着分辩,素白的小脸都涨出了几分红,“做下这等恶行的明明是你们大楚!分明是你们大楚惦记上了西洲的宝物,派铁骑压境,扰得西洲子民夜夜不得安睡。” 慕容琅只觉可笑,“你是西洲神女,自然要替你们西洲人狡辩了。” 他自十岁起便跟着楚安帝学着治国理政。父皇自小便教导他,西洲人残暴嗜杀,残害无数大楚子民。他那时便在心中暗暗立誓—— 他日若能做得国君,必定倾尽大楚之力,荡平西洲,永绝祸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