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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是我定下的。”乌啼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不,这几年我身子不好,年纪也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了。你方才说什么来着?让我做主取消他们俩的婚事?” 容渊垂着眼睛,小声说:“是。” 乌啼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恐怕不行。这门亲事既然是十几年前就定下的,便断然没有轻易取消的道理。若贸然取消,对相府,对江家,甚至对太傅府,都不是件好事。” “可是江公子已然残废。”容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提醒,“jiejie堂堂相府嫡女,难道要嫁给一个残废吗?” 乌啼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容渊又问:“看夫人的意思,是不肯取消这门亲事了?” 乌啼下意识地点头。她张了张嘴,刚想说容她去太傅府和季夫人商量商量再说,颈间却突然一凉。 她慢慢低头,一只锋利的匕首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匕刃泛着优美的寒光。 “现在夫人可以取消这门亲事了吗?”容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乌啼眸中闪过一瞬的讶异。她望着抵在喉间的匕首,慢慢笑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吗?” 容渊冷着声音:“只要夫人答应,我会立刻松手。” 如今苏嫽和江佑的婚事能不能成,全靠清落夫人一张嘴。他实在不想看着jiejie嫁给那个三心二意的残废。 为了jiejie,他必须铤而走险。 谁知乌啼非但不害怕,反而笑的愈发灿烂:“不错,是个有本事的。”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双手环胸看着容渊,“我可以开这个口,但是太傅府那边未必同意。我meimei养了佑儿十几年,早就待他如亲儿子一般,我若是说要取消这门亲事,她定然不会同意的。” “这个夫人不必担心。我自然有法子让太傅府无话可说。”容渊将手中的匕刃又往前送了送,却没伤到她的脖颈,“夫人只说答不答应就是了。” “你有法子?”乌啼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啊。既然你有法子让太傅府闭嘴,那我答应就是了。” 容渊停了片刻,才慢慢收回手。他转过身,仔细地将那柄匕首收回鞘中。 乌啼低下头,继续逗着怀里的岁岁,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只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的匕首不错。” 容渊的手登时一顿。 下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乌啼含着笑的声音:“你喜欢她?” 啪嗒一声。 容渊的手骤然一松,匕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第27章 烈火(四) “阿渊真好。” “你若是不喜欢她, 为何对这门亲事如此上心?”乌啼拨弄着岁岁软乎乎的小耳朵,啧了一声,“甚至不惜拿匕首威胁我。” 容渊沉默地站着, 慢慢咬紧下唇,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他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 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jiejie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乌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么?” 容渊张了张嘴, 那个简单的“是”字却哽在喉咙, 怎么也发不出声响。 苏嫽端着羊乳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他立刻将匕首藏进袖中,乌啼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逗着怀里的岁岁。 仿佛无事发生过, 那柄锋利的匕首也从未出鞘。 岁岁闻到羊乳的香味,立刻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差点从乌啼的怀里挣脱。苏嫽把装着羊乳的碗递给乌啼,笑着说:“夫人试试用这个喂它。” 乌啼有些笨拙地舀了一匙羊乳送到岁岁嘴边。岁岁果然安静下来,小脑袋凑过去,开始享受香甜的羊乳。 白色的乳在银匙里轻轻晃动,那日的梦险些又在容渊眼前浮现。他慌忙别过头,眼前却仿佛还能看见羊乳的白。 容渊烦躁地皱起眉。他又站了片刻,便对苏嫽说:“jiejie, 我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息。” “好。”苏嫽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仍旧温柔地朝他笑,“快去歇着吧。” 容渊快步走出房门。回到偏房, 他照例洗了个冷水澡, 才回到床榻上坐下。他望着半开的窗子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案几前,提笔写了封信。 那日在红袖楼, 他亲眼看到江佑和那个女子卿卿我我,举止轻浮暧昧。且那女子似乎是江佑从青楼里赎出来的。江佑不可能将那女子养在太傅府,所以十有八九是在外头买了宅子来养她。 他要查到那处外宅在哪儿。 容渊写好信,用火漆将信封好。他在院子里寻到正在扫地的那个哑巴丫鬟,把信封和几枚铜钱塞进她手里。 如今他不方便出府,只能让周尧帮着他去查。 小丫鬟将信揣进怀里,一路扫着地走远。 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容渊抬头看了一眼明净的蓝天,原来不知不觉,已是深秋了。 * 三日后,周尧传信回来。 容渊展开信读了一遍,然后照例把薄薄的信纸放在烛灯上烧掉。他没有回信,但依然和往常一样塞给那个小丫鬟两个铜板。 “叫什么名字?”他把冰凉的铜钱丢进她掌心。 小丫鬟努力地朝他摆口型。 本是两个不易懂的字,容渊却一下就认了出来:“袭香?” 小丫鬟拼命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