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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反倒让苏瑜得意起来。见他不再说话, 苏瑜便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长姐, 瑜儿这里没什么好东西,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茶了。长姐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瑜儿吧?” 苏嫽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在苏瑜和容渊之间,她自然是相信容渊的。可眼下容渊沉默着不说话,她心里便先有了几分迷糊。 这茶毕竟苏瑜已经尝过, 想来应该不会有事罢? 她思绪重重地拿起茶杯,再一次轻轻晃了晃。 容渊刚要张口阻拦,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大小姐是在这儿吗?” 门敞开着,乌啼便直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我本来是有些事要与你商量的,可去了你的院子,发现你没在那儿。听你的侍女说你来了檀水小院,我便寻到了这里。” 苏嫽忙说:“劳烦夫人走一趟。不知夫人有何事要与嫽儿商量?”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住的那间院子,东边有间废弃的柴房,若是没人用的话……” 乌啼的话才说了一半,忽然瞥见苏嫽手里端着的茶,立刻瞪大了眼睛:“嚯!好浓的香消散!这得搁了有六勺吧?” 苏瑜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扶着床榻,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向阿莹投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阿莹低着头,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方才苏瑜给了她一瓶药粉,让她上茶的时候搁三勺在里头。她不知道那药粉是什么东西,想着多搁几勺也没事,就顺手又添了几勺。 苏嫽惊讶地看向乌啼,就连容渊眼中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她只看了这茶一眼,便知用的是什么毒,甚至连用量都一清二楚。 乌啼并未察觉到他们二人的目光,仍旧打量着那盏茶。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从苏嫽手里夺过茶杯,用力晃了几下,然后才作出点评:“这香消散的配方有问题。乌头草的用量太少,会使溃烂程度不够深。毒茎粉倒是放了不少,不过于毒性并无太大作用,顶多只是延长流脓时间而已。” 她一口气说完,才抬眼看向苏嫽,惊讶地问:“你端着这么一杯毒水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打算喝?” 苏瑜面无血色,阿莹连忙跑过来扶着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强撑起笑脸,端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这是我用来招待长姐的茶,怎么可能有毒呀。” 乌啼懒得和她废话,直接从袖口处抽出一根精巧的银针,浸在那杯茶里。不多时,银针尖便变成了黑色。 苏瑜眼前一晕,几乎昏过去。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带着哭腔说:“我……我没想害jiejie。” 她求救似的看向苏嫽,疯疯癫癫的,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字句:“我只是想吓唬吓唬jiejie而已。这毒是有解药的,有解药的……我真的没想害jiejie……” 乌啼更惊讶了。她双手环胸,看着面色惨白的苏瑜,几乎笑出声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懂毒就不要乱说。香消散乃剧毒之物,常被用来毁人容貌。此毒一出,天下无解,就算是两百年前的神医仲桦活过来,也未必能救得了。” “无……无解?”苏瑜怔怔地看着她,满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的……母亲明明告诉我她有解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苏嫽看见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再想起她方才饮茶时的干脆,慢慢明白过来。 大约是赵姨娘骗了她。 苏瑜其实并不胆小,但却十分惧怕苏行山。上次为着那只猫的事,她被苏行山狠狠地罚了一通。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如今赵姨娘又安排她去下毒,她心里自然有所顾虑。 想来是赵姨娘为了安抚苏瑜,才骗她说此毒有解药。却不想,竟害了她。 苏瑜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手指发颤的厉害。半晌,她忽然猛地抬起头,扑通一声在乌啼面前跪了下来。 “求夫人救救瑜儿吧!夫人既然能认出此毒,一定有办法解毒对不对?求夫人可怜可怜瑜儿……” 她发疯似的抓着乌啼的裙摆,双眼无神,连仪容姿态都不顾了。苏嫽蹙眉拂开她的手,朝门外扬声吩咐:“来人,把二小姐扶回床上去,别让她冲撞了夫人。” 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冲进来,粗暴地把苏瑜从地上拽回床上去。 “看好二小姐。”苏嫽淡声说。两个婆子应了,她这才转身,朝乌啼屈膝道谢:“方才多亏了夫人,嫽儿才没有饮下毒茶。” 乌啼笑笑:“小事,不必客气。” 苏嫽由衷地感叹:“一直听闻夫人极擅长做生意,不想在毒术上也颇为精通。嫽儿实在佩服。” 乌啼连忙摆手:“只是闲来无事看了几卷毒经罢了。大小姐若是现在得空的话,不如去我那儿看看?我想把那间柴房里头的东西挪出去,放些药材,不知会不会碍事。” 苏嫽忙应了声好。容渊跟在她们身后走出去,待出了檀水小院,才幽幽开口:“方才夫人只看了一眼便知此毒用量,这等本事,恐怕不是看几卷毒经就能学到的吧。” 乌啼闻言,停住脚步侧身看向容渊。方才容渊站的远,她并未看的仔细。这会儿离的近了,她便仔仔细细地将容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见容渊那只淡紫色的异瞳,她眸中闪过一瞬的讶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