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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颜璟拿上那封信,推门出去。 陈胜并不在,今日刑部还在进行最后的审讯,兰家那一批侍卫和下人,能招的都招了,兰卓定罪只差他自己签字画押,是以陈胜连夜守在那里。 李颜璟正打算唤个人去送信,就见前面传来响动,陈胜匆匆回来了。 “殿下?”陈胜一进院子就看到书房亮着灯,又见太子站在门口,有些吃惊:“殿下是在等消息吗?” 李颜璟被他问得顿了下,随意“嗯”了一声。 陈胜心中感慨,原本以为自己连着守了刑部几日辛苦,可此刻见殿下也如此辛苦,竟然特意等候他。 陈胜受宠若惊,顿时觉得自己再辛苦都值了。 他几步上前,道:“今晚刑部给兰卓用刑了,但他昏过去了两次,都没有承认那个字条是他找人放的,其他事都招了,唯独这件事没招。” “此事是关键,若他招了,便是认了陷害储君,这是大罪。” “殿下,这如何是好。”陈胜有些着急:“如今只有一个兰卓的下人承认了是兰卓授意去写的字条,但他空口无凭,说是有人给他送了信交代的,那张陷害的字条也放在信里,让他在宣弘死后放在那里就行。” 陈胜接着道:“可他说的那封信早就不在了,连证据也没,只要兰卓不认,便无法给他定罪。” 李颜璟揉了揉额心,半眯着双眼:“看来兰卓是不会招了,定是有人承诺了可以救他,他才忍得住这一夜大刑。” 陈胜心急,眼看就差最后一步,却不能将兰卓除掉,不免焦急:“今晚能用刑也是避开了兰家人,明日一早,便没有机会了。” 兰尚书的几位兰家兄弟皆是在朝为官,兰家势力颇大,完全可以抗衡宣国,他们一直在朝中施压,明日一早一旦知晓给兰卓用刑,朝堂压力之下,便只能给兰卓定罪。 兰卓如今虽然算是派人下毒杀了人,可死的是个死囚,他的说辞又是怀疑宣国公主身份有异,真要定罪,也不是什么大罪。 李颜璟道:“既然他不愿意招,便先把他关在那里。” 兰卓就像个鱼饵,放在那里,终会有大鱼咬上钩。 “是。”陈胜应下,见夜色还深,便关心起太子来:“殿下去歇息会儿吧,这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把这个送去给宣弘。”李颜璟将手中的信递给陈胜,转身往卧房走去,回头间,他还往玉华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常安,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这一觉,李颜璟并没有睡多久就起来了,清晨他要去上早朝,兰家昨晚必然想好了一些说辞,李颜璟这一去,又是一场明争暗斗。 是以他出门的时候,面色镇定又冷漠,眉眼间凌冽的棱角令人望而生畏。 陈胜看得很心疼,他想起昨夜里见到的太子,难得有几分烟火气息,但也就过了一个多时辰,天一亮,那副样子便也随之被他深藏。 天潢贵胄,果然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这个早朝跟预料之中一样,比往日多了很长时间,上午的时候,李颜璟终于回来了。 他的眼中却未显现半分疲惫,仿佛他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着清醒,若不是陈胜昨晚知道他几乎没怎么睡觉,真的会以为他生活养尊处优,昨晚还有一夜好梦。 其实李颜璟昨夜的确做了个梦,他梦到了常安。 梦里延续了常安偷偷爬窗子的情节,李颜璟没有把她丢出去,而是问她话语里“夫君”究竟是何意。 然后梦里的常安说:“夫君就是你啊。” 李颜璟觉得,若不是他把她丢出去,这样的情节或许真的会发生,毕竟常安偷偷喜欢他有一阵子了,就连李承倧的事,她都没有怀疑他。 是以李颜璟今日一进东宫,就吩咐说中午与公主一起用膳。 日头三竿,常安该醒了吧。 李颜璟连衣袍都没换,径直往常安的玉华殿走去。 院子里的秦姑姑见状,好奇地打望了一眼,昨日不是刚吵了架,怎么今日太子就这般主动了? 果真是瑞宁公主御夫有术,还未大婚,便把太子拿捏得死死的。 秦姑姑心里高兴,太子能有这样的心思,多少像个正常人,思及此,秦姑姑“呸呸”了了两声,什么正常人,应说太子终于是个有感情的人了。 李颜璟走到玉华殿门口的时候,就见房间门大开着。 凉风习习,常安伏案在写什么,李颜璟只是看她的侧脸,都能感受到她神色很惬意,连带着李颜璟心情也轻松不少,一扫朝堂上带来的沉重,他微微弯了下嘴角,迈步进门。 李颜璟摆手示意门口的宫女不必通报。 春杏注意到了李颜璟,李颜璟比划了个禁声的动作,春杏也悄悄退到一旁。 常安还在伏案写字,时不时笔在点一下墨水,又托腮思考,十分专注。 李颜璟想起她写字还算漂亮,又会作诗。 昨晚她来过自己房间,向他倾吐心思,所以此刻又是诗兴大发吗? 李颜璟好奇了,他想偷偷看一看今日的常安又会写出怎样的情诗。 上次的情诗被他珍藏在了书房,李颜璟心中想着,若她今日写的依然那么好,他就找个最贵的挂轴裱起来,挂在他书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是太子妃。 常安很用功,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靠近,正一笔一划继续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