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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桧下颌微扬:“本座奉道尊之命,前来给峰主赏些补药。峰主近日跨了大境界,道尊一方面对你赏识有佳,另一方面又担心你境界跃升太快、身子有亏,这便四处寻仙问药,好给峰主滋补。” 戚瑶眼皮都懒得掀:“那便多谢张宗主了。我待会就把这些补药收归入库,日后定会好生进补。” 她说着,就要施一个法诀,从梁桧手中接托盘。 岂料梁桧将托盘向怀里一抱:“峰主会错意了。你将赏赐收归入库,日后用与不用的,本座也不好交差。” 他顿了一下,挤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道尊的意思是,要本座亲眼看着峰主服下这些补药。” 他一字一顿,字字皆不怀好意。 直到这时,戚瑶才抬眼,将那托盘中的瓶瓶罐罐挨个扫视一遍—— 这些补药,单拿出一样来,虽不如悬壶宗的那枚灵丹那么珍稀灵验,但加到一起,也足够将她的经脉撑开两三个小境界,甚至可以助她直接冲入元婴。 戚瑶微微眯起眼:这些东西,拿去赏给任何一个另外的修士,都是可以披肝沥胆、誓死追随的恩情,可偏偏拿到她这个“伪金丹”面前,说好听了叫无心,说不好听了就是毒杀。 识海里有个小声音在不断地告诫戚瑶:不想赤手空拳地挨雷劈的话,就不要碰那托盘里的东西。 戚瑶许久无话,梁桧就捧着那只托盘,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怎么?峰主这是在担心道尊加害于你吗?” 戚瑶闷声:“岂敢。” 梁桧将托盘递到她眼下:“那峰主,领赏吧?” 戚瑶用两指挡住托盘,抬眼向梁桧:“梁宗主,希望您清楚,这可是在我琢光宗的地盘上,本峰主若是执意不肯用药,梁宗主难道还要捏开本峰主的嘴,亲手将药灌下去吗?” 梁桧一笑:“这是你的地盘又怎么样?你是主,我是客,那又怎么样?” 他低下头,凑得好近,几乎是贴着戚瑶的耳朵: “你敢去求助于宗主吗?你敢将拒不服药的原因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吗?你还不是骗了他,才拿到这个峰主之位的?” 他越说声量越高,戚瑶下意识回头去望院门—— 她好怕徐令会听到。 戚瑶就这么别着头,紧盯着竹制的院门,全身上下微微颤抖。 她一时之间不敢看梁桧,她不知道梁桧是怎么发现她的秘密的,她只知道,“伪金丹”的事,梁桧知道了,张不周也知道了。 他们今天就是来将她的军的。 她将利害在心里过了几遍,再转回头时,眼底的怠慢与闲散消失了,清冷的眸子里甚至浮上了一点笑意: “梁宗主,何至于此。道尊的好意,我领受便是了。” 梁桧一端托盘:“峰主请吧。” 戚瑶挑了只最小的瓷瓶子,拔开瓶塞,将内里的东西向嘴中一倒,一口就吞了下去。 梁桧不依不饶,一步未退。 于是,戚瑶又拿起了第二只瓶子。 如此,三只、四只、五只…… 这些东西的确都是好东西,也并不难入口,戚瑶没必要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她的神色一直淡淡的,淡淡地喝净一瓶,又拿起下一瓶,直到托盘内的所有补药都被她扫荡一空。 戚瑶斯文地蹭了下嘴角,口中也不知是怎么个味道。 梁桧满意地收起托盘:“幸不辱命。本座在此恭祝峰主功力大涨,早日突破元婴了。” 戚瑶垂着眼,并不回他。 梁桧大笑着转身,踏云而去。 戚瑶揣着那一肚子灵丹妙药,平静地推开院门,回到院中。 徐令仍在蒲团上打坐,面色泰然,呼吸平缓,好像一尊有生气的玉观音。 戚瑶满腔复杂地伸出手,想去碰一碰他—— 她不知道雷劫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这废物的功力能不能挺得过去……面前这人,应当是见一眼,少一眼了。 可她的手,还是在抚上徐令面容的前一瞬,停下了。 算了。 那几根手指抖了抖,蜷缩成一团。 她这情愫本就是逾矩、是痴心妄想,她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戚瑶走出几步,在徐令的对面盘坐下去,合上眼。 从喝下第一瓶药起,她的经脉就开始隐隐胀痛,所幸经过悬壶宗灵丹一事,她已经学会忍耐了。 而忍耐的结果就是,她在不知不觉间,痛昏了过去。 . 再苏醒时,戚瑶只觉得身子很温暖,她动了动手指,无意勾住了一片薄纱。 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徐令素白流利的下颌线,而后,发现自己正躺在这个人的怀里。 徐令受她牵动,垂下眼,满面喜气:“小师侄,你根骨果然绝佳,这就要元婴了!” 戚瑶识海轰然一响,她一把推开徐令,看到两人身下飘动的彩云,还有那黑沉沉的天际。 电光划破长空,戚瑶这才意识到,她方才听到的轰响,不是臆造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雷声。 第50章 天风山入劫元婴 师叔的净土 徐令捂着胳膊:“小师侄, 你不要怕。金丹入元婴,元婴入化神,化神入大乘, 大乘至飞升,都是要历雷劫的, 这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