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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做唐十一的弟子当即转身行礼道:“颜长老。” 徐令含笑略施一礼:“颜夫人。” 颜长老没理徐令,仍绷着脸对唐十一道:“跪下!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千岁楼主!” 唐十一战战兢兢地掀袍角欲跪,徐令扒在栅栏上说软话:“哎呀颜夫人,您不要动火,孩子还小,也是我先同他开玩笑来着……” 唐十一拎着袍角,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儿看看身边这个,一会儿看看栅栏外边那个。 颜长老看着徐令,伸出食指向地下一指。 唐十一终于踏踏实实地跪了下去。 惩治完自家的毛头小子,颜长老终于腾出功夫,撸起袖子去收拾外边那个。 徐令松开扒栅栏的手,退后半步站得笔直,只会笑。 颜长老没说话,只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徐令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制的小钥匙,放到颜长老手心里,推着她的指尖,让那只玉手紧握成拳,顺便贴心解释道: “这是千岁楼的钥匙,我那帮伙计只认钥匙不认人,您到时候拿着钥匙去号令他们就是了。” 颜长老“嗯”了一声,拉开栅栏门:“请吧,徐公子,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徐令颔首:“您客气。只是,我这千岁楼也交与颜夫人了,您那座花楼什么时候……” 颜长老看着徐令亮晶晶的眸子,扯起嘴角:“徐公子这便狭隘了,你既入了我垂花宗,休说是一座花楼,就是十座百座花楼都任你择选。” 徐令惊喜道:“颜夫人大气!” 他穿过木栅栏,路过唐十一身边时,还不忘偷偷把小孩拉了起来。 “快起来吧。”他压低声音说,“论辈分,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叔,听我的没错。” 唐十一:…… 戚瑶:…… 这话好生耳熟。 颜长老走在前边,没有回头:“徐公子,宗主已备好宴席,正在高堂侯着。” 徐令连忙跟上:“来了来了,在走了。” 瘴气被二人走动带起的风推开,在半空凝成诡谲的形状。 . 颜长老引着徐令走入最恢宏的一栋吊脚楼,这所谓的最恢宏,其实也不及琢光宗清音宫的十之一二,更没有什么青玉为砖为瓦,这里最好的建筑材料就是黄竹,于是,整座高堂都是枯萎秸秆的颜色。 在颜徐二人走入之前,高堂内只有宗主一人,连个服侍或者撑场面的弟子都没有,实在是凄苦可怜。 垂花宗现任宗主燕息年纪不大,生得苍白又妖冶。 “恭迎楼主。” 燕息说着,表情生硬得好像张面具。 徐令摆手:“不敢不敢,宗主您客气。” 燕息:“本座已备好酒席,还请楼主享用。” 徐令四下瞧瞧,心说这屋里空得,除了你坐着的那把椅子,连个多余的凳子都没有,小兔崽子你诓谁呢?这不就只有一盆山水盆景吗? 他扫了一圈,最终发现燕息用手指着的,就是他面前那盆全屋唯一的装横—— 面碗大小的山水盆景。 徐令:……好崽子,有你的。 颜长老生怕徐令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大逆不道的话来,遂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并指作诀。 眨眼的功夫,徐令面前便换了一番气象。 他脚下枯黄干瘦的竹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块和田软玉打造的玉台,玉台细长,两侧依次排列着三四十套华丽桌椅,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瓜果珍馐,桌后坐着姿容傲人的垂花宗弟子。 台上灯火通明。 而围绕玉台的,是宽阔的江面。 江面与浓黑的夜幕同色,波纹之间倒映着亮晶晶的星子,江上浮着几条细窄的兰舟,兰舟上传出婉转的乐声与歌声,兰舟下飘着橙红色的河灯。 再远的地方,就是一圈浓墨重彩的山影。 徐令一时失语。 燕息坐在主位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我宗经‘葬花之役’元气大伤,本座自继任以来,苦心经营多年,才得陋寨安身立命。条件有限,只能邀楼主于盆景中一聚。” 徐令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cao作,展眉笑道:“一盆景足以见宗主苦心,您也实在是个讲究人物。” 他与颜长老分别于燕息两侧落座,燕息举杯向徐令道:“我宗厉兵秣马已久,如今又得楼主倾囊相助,想来颠覆仙界指日可待。” 此言一出,众弟子亦端起酒杯。 徐令执酒面不改色:“这也正是徐某的心愿。” 他与燕息一道以袖遮面一饮而尽,江上传来的乐声应景地激昂起来。 酒水滑入喉管,徐令却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久久未动。 燕息随之望去,发现他是在看“月亮”。 徐令放下酒杯,抬手指着天空:“宗主这月亮好生生动。” 那“月亮”比真正的月亮更圆更亮,也距人间更近,恍若触手可得,叫人心生亲切之意。 燕息:“这可是顶级青玉。楼主可能猜出这青玉出自何方?” 徐令收回目光,笑笑:“宗主可否提点一二?” 燕息:“这青玉的原主,楼主再熟悉不过了,这青玉楼主从前一定见过。” 徐令闻言一怔。 戚瑶发觉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