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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树影的风变得更加沁人心脾,空气里的芳香味更浓,好像有一只大手在将天地间的清气向这方小小的山顶推。 众人身侧,一时灵气充盈。 受大环境的影响,更多人的蒲团开始有了动静,这样一日下来,等到日落时分,几乎每个人都催开了一两片花瓣—— 除了戚瑶。 对此结果,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昨日化界台已经预知出,她未来十年都将一事无成。 她受挫的日子多了,这一天的失意算什么? 习惯就好。 关河宣布完下课后,便乘云飞走了;邵棠的花瓣开了五片之多,同僚们都在羡慕地围观。 只有戚瑶和许梦婉没上去凑热闹,一个坐得远远的,一个站得远远的。 戚瑶看着许梦婉攥紧拳头的背影,觉得她要是当场上去把邵棠的花瓣给全揪了,都不奇怪。 还好许梦婉咬着嘴唇忍住了。 天色已晚,众人三三两两结伴下山,许梦婉路过戚瑶身边时,特意大惊小怪了一句: “你怎么不走,是不是没人陪?” 她扯着嗓子,周遭的人纷纷回头来看。 戚瑶面无表情:“你先走。” 她的声音很低很沉,许梦婉以为自己戳准了她的痛点,硬是站在原地不走了。 戚瑶没再说话,许梦婉得寸进尺,抬手去戳戚瑶脸上的淤伤。 戚瑶稍稍偏头躲过。 许梦婉戳了个空,干脆拧了她一把,嗤笑道: “你看你现在,孤独低贱得像条狗。” 她拧得挺痛的,但戚瑶没出声。 下山的众人已经走远了,许梦婉还在那里笑。 这时,一块黑影落在二人之间,起先只有铜钱大小,而后逐渐扩大,将二人笼罩其中。 第6章 繁华仙市赛人间 所谓三十三门 江远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来迟了,阿瑶。” 许梦婉难以置信地仰头,戚瑶拍了拍膝上的土,起身: “不迟,师兄,刚刚好。” 江远辞驾着白鹤降落,人站在白鹤一侧,手还搭在白鹤背上。 他看了戚瑶一阵,声音蓦地放轻放软:“怎么不开心?” 戚瑶没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许梦婉。 江远辞这才注意到这山顶上还有旁人,他乍然抬眼,眸色骤变。 迎着他的目光,许梦婉结结实实地向后跌了半步: “接……接引使师兄,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硬邦邦地向江远辞深鞠一躬,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江远辞随着那落荒而逃的人转过脸去,下颌线绷紧,拉出极好看的弧度。 他用食指点了下许梦婉,侧头问戚瑶:“是不是她对你不好?” 戚瑶摇头:“没有。师兄,我们走吧。” 二人乘风而起,由高空望见许梦婉踉跄下山的背影。 孤独低贱得像条狗的,还不知是谁呢。 额发飘过耳际,戚瑶的心尖倏而松快了不少。 江远辞望着天边的彤云,朗声笑道:“阿瑶,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 白鹤乘着夕阳余晖,降落在某处峡谷之中。 峡谷极窄,两边山壁又光滑陡峭、高耸入云,似是有巨斧将大山从中间整齐劈开的一般,由谷底向上望去,只能望见细细的一线天。 一座牌坊横亘在峡谷之间,两边檐角嵌入石壁,牌坊正中刻有洒金的大字,“赛人间”。 两人一鹤,正立在牌坊之前。 牌坊之后,是繁荣的仙界集市,笔直的一条街上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边。 江远辞偏头向白鹤:“抱歉鹤兄,仙兽不准进入集市。” 白鹤将头埋在他怀里磨蹭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退到阴影中。 江远辞目送白鹤:“它挺爱撒娇的。” 戚瑶微微挑起眉梢,便听江远辞道:“阿瑶,我们去瞧瞧吧。” 仙界集市跟凡世的大同小异,只是过往的行人与支摊的小贩,皆是衣冠楚楚的仙门弟子;路人目不斜视,摆摊的也不屑吆喝,塑像一样清冷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爱买不买”。 二人随着人流,慢悠悠地向前走。 江远辞:“如今仙界百家争鸣,每一门皆有所长。”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点过:“专攻制丹的丹修,研究药草的医修,以乐器为刃的音修,免除七情六欲的无情道……” 他收回手指:“咱们琢光宗算是剑修,但修剑不锻剑,修得是剑法和招式。早年间,还有同门在此兜售自创的剑谱,后来因为太过晦涩难懂险些叫人砸了摊子,再后来,就没有同门来做这档子生意了。” 戚瑶稍稍点头。 江远辞转头向着某方: “平日练手的剑可以到这里来买,陪伴一生的傍身剑则要到名山大川中凭缘分去寻。” 戚瑶随他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个破破烂烂的摊子,说是摊子,其实就是一块旧布铺在地上,布面摆着几把长剑,剑后蹲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弟子。 若不是江远辞介绍,戚瑶差点以为仙界也有沿街乞讨这一行当。 江远辞依然看着那位满面穷苦的仁兄: “他是专门锻剑的剑修。锻剑很耗财力精力,这种宗门一般会倾尽所有去赌几块精铁,吃穿用度便会苛刻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