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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陆如音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你这给谁拿婆婆款儿呢,坐拖拉机颠傻了吧。 “你说什么?” 余冰柳眉倒竖,她刚刚听见什么了?陆家那丫头一向以清高自持,居然骂脏话了? “我说,”陆如音笑了笑,“熬粥可以,但你得给钱。” 她扳着手指头算:“你锅里的大米是我们知青大院准备过年吃的,但现在被你糟蹋了,所以要先赔偿。我看着锅好像也被你弄坏了,补锅也要钱,这钱肯定还是你来出,我说的不过分吧?” 余冰有点头晕,陆家可比他们家有钱多了,怎么陆如音今天好像掉钱眼了似的? 如音才不理她,继续认真算钱:“这些天沈云波生病没有下地干活,所以就等于白吃生产队的粮食,但毕竟他生病了嘛,所以这点粮食钱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你看我们红太阳生产队是不是特别温暖特别有人情味?” 余冰继续头晕。什么?陆如音刚刚是不是在骂她白痴? “还有你刚刚说熬粥,大米粥有大米粥的价钱,小米粥有小米粥的价钱,你看你要哪种?还有,别忘了除了钱以外还要给粮票。至于rou松我们没有,不过难道你还不知道沈云波已经不能吃荤腥了吗?” “谁说我家波儿不能吃荤腥了?”余冰扶了扶额头,想不通她儿子以前究竟看上陆如音什么。 “不信你自己去问。”陆如音耸耸肩,“但你得先把糟蹋了大米钱给我。” 余冰气了个倒仰,脸色铁青,比起沈云波来也是有之过而无不及,她哆哆嗦嗦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数出几块钱。 陆如音在旁边提醒:“还有粮票。” 余冰:“……”她也想骂脏话。 陆如音把收来的钱和票放在知青班班费箱子里,想着过年时候买点大米给大家蒸二米饭吃。 说来也奇怪,自打沈云波生病以后便再也见不得荤腥。别说吃,就是看见也要恶心干呕。 村里老人说这是因为他看见死人以后被吓得。但陆如音仔细回忆一番,并不记得那天在柴房周围看见过沈云波的身影。就连下葬那天他都来得很晚。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王金金出事那天早上的记忆不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发清晰起来。 沈云波从那天早上出事以前就不对劲! 刘娟这时恰好从山上回来,递给如音一篮子蘑菇,今天天气又冷,于是两人便商量熬上一锅nongnong的蘑菇汤,给大家去去寒气。 山上的蘑菇野生纯天然,只要简单清洗即可。 “唉?这是什么?” 陆如音从篮子里捏出一个白色的圆形小纸片,拿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枚纸钱。 “哎呀!怎么还剩一张在篮子里,真晦气!”刘娟连忙打掉如音手里的纸钱,然后用火钳把掉在地上的纸钱夹起来扔进灶台里。 因为刚才和湿漉漉的蘑菇放在一起,纸钱也沾了水,掉进灶台里卷出一条薄薄的火舌。 “真是喝口凉水也塞牙。”刘娟骂道,“这王知青活着天天作妖死了也不肯安宁。” “娟子姐,你刚刚给王金金烧纸钱去了?”如音问道,觉得有点稀奇,刘娟以前可是这个院子里最讨厌王金金的人。 “可不是嘛。”刘娟神神秘秘合上厨房的大门,“小陆,咱们虽然是新社会了,不兴鬼神那一套,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娟顿了顿,好像还很不放心似的,又望了望窗外,确定没有人偷听才继续说:“不是我迷信,但这些天晚上我总听见有人哭,怕是咱们头七的时候没给王金金烧纸钱,她回来要闹咱们呢。”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又继续骂:“这王金金也真是的,变成鬼还这么拎不清,要不是咱们凑钱她连副棺材都没有,怎么还回来瞎折腾。” 她蘑菇汤也顾不上熬了,张罗着烧艾草水去邪气。 “晚上有人哭?”陆如音疑惑道,她怎么没听到。 “可不是嘛。”刘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果不其然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呜呜呜的,可渗人了。”她一向睡觉比较轻,外面有点动静就能醒来,是以同寝的人睡得死沉听不见,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真是吓死人了! 陆如音还想再问,但刘娟却死活不肯再多说了,于是只能帮着一起烧艾草水,找柳叶条。 沈博看见儿子病恹恹的,而且还和几个人挤在一张大通铺上,心里也很着急。但再着急也不可能今晚就把沈云波带走,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村里没多余的地方,余冰又不愿意去县城宾馆,于是两人只能在知青大院凑合住一晚。 余冰和何采薇住一间,而沈博就只能在沈云波的五人宿舍里打地铺。他今年也五十多岁了,前几十年的生活也算养尊处优,一身老胳膊老腿自然是受不住地铺的折腾。唐海洋看不下去,主动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沈博点点头,觉得这里总算有个懂事的人,十分敷衍着道了句谢。 唐海洋气得顿时想把自己的铺位给要回来。 余冰这边倒是不用打地铺。但她刚刚在陆如音处受了气,又想起来自己儿子是因为何采薇才下乡,于是脾气更加暴躁,只想摔东西摔碗尖叫着骂人。然而她又一向以文化人和大家闺秀自居,不肯像泼妇一样有失体面,于是只能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