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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事,昨日本殿不是已经同润儿说明白了吗,他已经会了我的意,不再犹豫。”慕容斓有些不满地望着姜虞,唯恐这遭碰面,夜长梦多。 “他被我迷晕了头,又是将你的话奉若神明。自然满心等着中秋之夜。”姜虞拨了拨案上烛火,“是我不放心罢了。” “白日里丞相来接走了小公主,我们便少了个筹码。”姜虞转着杯盏,“少这个筹码便罢了,我只是担心这丞相不会有所察觉了吧。长公主的儿子,长公主当是有数的,这女帝可是他一手扶起来的。” “本殿当然了解。”慕容望着那头渐渐亮起的天空,“所以本殿白日里已经试过他了,让他留下,别去坞郡。他拒绝了。神情自若,没有半分异常。” “你不知道,他同那女帝,极少分离,有一回分了两月,女帝为jian人蛊惑,中迷药坠楼。还有一回,便是当年大婚,二人反目,他远走他乡,结果累女帝过了六年绝望崩溃的日子。按着他那性子,若是当真有所警觉,当誓死不离!” “这厢还能坚持返乡,当是不曾有疑虑。”慕容斓笑了笑,“话说回来,他能疑心什么?公主您不是回朝了吗?我一个孤老婆子,便是有心又能奈女帝何?” “不妨再告诉你一层,润儿前些年制出堪当火炮的花火,很快便会到达指定位置。” 姜虞闻言,杏眼眸光亮了亮,修长指尖扣在桌案,确是此理。 半晌,亦笑道,“如此,我传信皇兄,让他给我转移女帝注意力,已防万一。” * 城郊十里,殷夜带着一双儿女送人离去。直到不见人影,方起驾回銮。 与谢清平一路同行的,还有两人,慕容麓与佘霜壬。 疾马走了一日,出了峪马关后,谢清平便放慢了速度。只是速度慢的让其他两人汗颜。 慕容麓道,“这速度,初十怕到不了坞郡了。” “臣反正无所谓,就当出宫透口气。”佘霜壬驾马摇着扇子,“不过这个速度,陛下担心丞相路途疲乏便是多余了。还多余让臣一路相陪。” “你都说了透口气,如何便多余了?”谢清平笑道。 “侧君算是透气,帮你调理身体。”慕容麓朝着谢清平道,“我,好端端地为何把我拉上?过个节都不安生!” 谢清平侧首望着慕容麓,“出公差,哪来那么多话!”他收回目光,心中却是惴惴,余光始终落在这个同窗身上。 他信他赤子之心,带他出来已是直觉所致。 见他再不言语,只驾马一路走走停停,佘霜壬便故意拉着慕容麓落后了些,讲起他延后启辰那厢事,两人在背后失笑。 谢清平心中装着事,也懒得理会,直到晚间寻了客栈歇下,两人还在簌簌低语。 一人讲他自小如何清正温雅,不染花色。一人说他在后宫如何顺从听话。讲一遭,两人便笑一回。 雅间里,三人坐下,小二合门。 谢清平才再度开口,“妄议君上,二位知道是何罪名。” “丞相大人大可回去告诉陛下,吾等领罪便是。”慕容麓依次倒上酒水,冲着佘霜壬又是一笑。 佘霜壬这厢收了扇子,倒是有了几分正色,只道,“丞相大人眼下这般缓行,自是舍不得陛下,只是此间这般缠绵缱绻,不忍离别,可是当年承天门前一走了之,有了阴影,再不敢轻视离别?” 出了宫阙,离了皇城,当下二人皆是挚友知己,谢清平便也不忌谈及当年事。 只笑道,“如何是我一走了之?分明是陛下放逐了我,我那是被赶走的,不得不走。” “丞相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佘霜壬摇开扇子,瞥过一双桃花目,饮了口酒,方缓缓道,“要是从根上论,那厢真是丞相您的不是。” “若无您归还金册金印,连着丞相印章都一同送回,陛下都原谅您,想要传召让您入承天门了。” 谢清平才握在酒盏的手顿住,抬眸盯着佘霜壬,“这话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佘霜壬亦有些疑惑望着他神色,顿了顿道,“反正这厢我是站陛下的。她后来与我说了,当日她想着即便与您做不成夫妻,为着朝局,且做君臣。却不想你因情误公,一走了之。” 话至此处,佘霜壬眉眼中竟是有了些怒气,只道,“故而后来,即便陛下知晓自己有孕,即便日子绝望难捱,她都不曾发诏令要你回来。” “她说,你走的那么决绝,她怕发了诏令你也不回来。她便连着一点欺骗自己的念想都没了。” “那些日子,她一直欺骗自己,是她赶走的你,不是你不要的她。” “可是从根上论,难道不是您退了三印,先不要的她吗?”佘霜任摇头,“如今时过境迁,然一想到当年事,我亦为陛下抱屈。那六年,她太苦了。” “我实在好奇,您如何会做了那等决定,实在太伤陛下了,也实在太不像您为人!” 谢清平沉默起身,他在佘霜壬的讲述中理清了一切,更想明白了一切。 所有的不安与猜想,随着佘霜壬口中这条线,被串联起来。 他红着眼,眼中有怜惜,亦有绝望。 “怎么了?”慕容麓随他起身。 “劳侧君易容,代我回乡处理家父事宜。”谢清平将信物教给佘霜壬,转身对着慕容麓道,“你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