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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归宿, 耽误时间。 “我怎么了?” 纪念瘪了瘪嘴,没继续说下去。拎着买回来的东西往客厅走,乖乖地放到了桌上。 到了饭点,一家人坐在一起,温鑫看了一眼纪元稹,又朝着纪燃看过去,眨了眨眼睛,犹豫不决地开口说:“这过了年,你就奔四十了,燃燃,隔壁王阿姨那边给了妈几张照片,要不你去挑挑?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 纪燃夹了口菜,没说话。 温鑫抿了下唇,有些担忧地问他:“还是说,你已经不打算结婚了?” 之前,纪燃一直在国外,她有心无力,也干预不到,这回来了,纪燃是什么打算,她得问清楚了。 “不是,还没到时间。” “还没到时间?”纪元稹扫了眼纪燃,一脸当爹的看儿子不争气的表情:“我十九岁就和你妈就结婚了。” “你们俩是一个年代的人吗?”温鑫瞥了眼纪元稹,“别给孩子教坏了,念念还小呢。” 纪念憋了笑,她抬眸看了眼纪燃,看到他没有任何要张嘴说的意思,她嘴快道:“姥姥,小舅有对象的。” “是吗?”温鑫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倏然改了别的催的方向:“那抓紧时间定下来啊。” “姥姥,你这就不挑了?” 纪念都想过,如果蒋岑岑来家里见长辈,她一定帮着蒋岑岑,但没想到温鑫直接和纪燃说,抓紧时间定下来! 纪燃抬眸,嘴角跟着上扬:“妈,改天我带她回来见你。” – 李家客厅里人声鼎沸,大家伙坐在一起搓着麻将,足足开了三桌。蒋岑岑看了会儿春晚,一个人搂着肩,往落地窗前一站。窗外的烟花一捧盛开接着一捧又盛开。 李周格悄无声息地窜到蒋岑岑的身后,故意吓她,“姐!” 李周格是她舅舅李达的女儿,她表妹,比她小了六岁。 身后倏然传来这一声姐,蒋岑岑的注意力从烟花上收了回来,有一瞬间,心跳加速。她转过头,看向李周格,“格格,怎么了?” 李周格手上拎着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她拿给蒋岑岑,“姐,这是你的日记吧?” 蒋岑岑眸光顿了下,从李周格手上拿过日记本:“在哪找见的?” “就是腊月二十七那天,姑姑帮你打扫房间,把以前的旧东西都找出来了,看见的。” 蒋岑岑抬眸看了眼李周格,问她:“看过了?” 李周格抿了下嘴角,“不是,我就看了一点,而且——” 李周格顿了声,感到有些抱歉,毕竟,看别人的日记不是什么好事,挺不道德的。 “姐,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就是,姑姑她问我,让我看看这是什么,还有没有用,要不要扔之类的,我才看的。就是没注意,看多了。” 蒋岑岑倒不在意这个,她问她:“我妈看了吗?” 李周格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好。” 蒋岑岑的眉梢舒展开,李芸最怕她的宝贝女儿过得不好。这本日记是大学写的,日记的内容一字一句是什么,她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整个日记的风格忧郁,都是她在那段黑暗的爬不出来的时光里发的牢sao,人总要有个诉苦的地方。 李周格沉默着,朝着蒋岑岑看过去,犹豫着说了一声:“姐,你没有走下坡路。就算高考成绩不理想,没有考上北垣医科大学,没有做自己理想的职业,你也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 蒋岑岑霍地扯了声笑,“行了,没怪你。” – 蒋岑岑带着日记本回到卧室,她窝在床上开始翻自己大学写的日记。 2007年12.31日,天气晴: 新年,我的账单:-300万 之前,我对钱这件事一直没有任何概念,我觉得,钱这个东西,够读书就足够了,够吃饱也足够了。但我发现,这远远不够。因为我没有办法,选择有一个什么样的父亲,父债子偿并不是一个天理,但是我必须承认,我脱不这个责任,也别想躲开。 2008年02.16日,天气多云: 我的账单:-300万 爷爷生病了,脑出血。病来的很急,听说只是摔了一跤就进了医院,mama不让我回北垣,她怕那些连人心都没有的狗东西会找到我,问我要债。我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电话里,mama和我哭,爷爷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自己半夜有意识的时候把氧气管拔了。 我从来不知道,当灾祸来临的时候,世界都是黑的。有人因为有钱活命,有人因为没钱活生生也要去死。 2008年06.14,天气阴: 我的账单:-299万 小的时候,我梦想自己能成为一名英雄。mama的童话故事讲,女孩子不用立志做英雄,生来应该做备受宠爱,幸福的公主。 她说,即便不是王后的mama也可以培养出做公主的女孩。后来,她的公主被迫拿起剑的时候,失败了,成了乞丐。 原来,自然长大和被迫长大是两回事,我辜负她了。 2008年06.23,天气阴: 我的账单:-299万 我今天路过向日葵,想起了太阳。 听说,纪燃考到了北垣医科大学,如果我现在在北垣读大学,和他也许只有咫尺的距离。但是西北“满是黄沙”,我看不清去北垣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