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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大伯母查账都是辰时开始,可今日巳时宋氏才姗姗来迟。 后来我见宋氏仪态不甚端庄,行事全无规矩便提醒了她几句。 哪知宋氏对我恶语重伤,言语极为刻薄。 宋氏无论如何也该叫我一声堂姐,然她不敬堂姐,言谈举止不俗不堪入目。 望大伯母明查,谢茵万不敢将手中账目交给宋氏。。” 谢三娘子这话说的高级,她好像是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但句句都在踩宋引玉。 更妙的是,她在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情绪色彩,只是单纯的在叙述。 但就是这样,反而显得她理智,不偏不倚没说假话,也让她的话更添了几分真实性。 宋引玉在一边听得都要给她鼓掌,竖大拇指了,果然是往来于高门勋贵之家的人物。 这段位实在是高。 不过谢老夫人在听完她的话后,并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宋引玉,温声问到: “窈奴呢?可有什么想说的?” 谢老夫人突然叫她小名,让宋引玉愣了一下,可也感受到了她的亲近维护之意。 她不动神色瞥了一眼谢三娘子果然见她脸色微变。 宋引玉心里暗笑,有了对策。 她面露委屈,小嘴一瘪,可怜巴巴望着谢老夫人说: “母亲,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是她先招惹我的,常管家和裴娘子都带账本了,就她没有带。 我就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不带,她就骂我,她骂我没教养,是小门小户出身的野丫头,配不上夫君。 还骂我不孝顺父亲和母亲,贪图享乐,自私自利。 母亲,我是忍不住才骂她的。” 宋引玉添油加醋地说道,越说,也越委屈。 她是在告诉谢老夫人,她承让骂了谢三娘子,但那都是她活该。 不过能屈能伸才是小女子所为,宋引玉才没那么傻跟谢三娘子硬碰硬。 既然谢老夫人明显要维护她些,那示弱就是最好的反击方法。 上辈子身为独生子,宋引玉一个人就有六个人宠,爸妈,爷奶和外公外婆都是把她放心尖上宠的。 所以对长辈撒娇卖乖,她最在行了,而且她现在是真委屈,毕竟活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 她现在又是生病的人,身子单薄,脸上带着病弱之气,声音又娇娇柔柔的。 只要是不是那等心狠的人看她这样,别说责备她了,连心肠都要软上三分。 谢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了,吃得盐比宋引玉吃的米还多,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但她并没有戳穿,小姑娘家家的没什么坏心思,受了欺负反击回去那是自然。 若是宋引玉懦弱,不敢惹事她反而不喜。 所以谢老夫人听了这话,直接问谢三娘子: “谢茵,窈奴说的可是真的?” 谢三娘子义正言辞反驳道:“简直一派胡言,大伯母,谢茵处事向来光明正大,宋氏你……。” “堂姐的意思是,我夫人冤枉你了。” 宋引玉倏地站起来,双眼晶亮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谢临安: “你回来了?怎么样,饿不饿,累不累?快过来坐坐,休息一下。” 她噔噔地跑到谢临安身边,结果一眼就瞧见了他眼底的疲色,顿时心疼坏了。 想也知道,在家这么久,肯定堆了不少事,狗皇帝又不做人。 今天人肯定累坏了。 宋引玉拉着谢临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忙命人上茶。 “你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等这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去用饭。” 一帮忙活,完全顾不上旁边还跟她对峙的谢三娘子了。 谢临安只喝了一口侍人上的茶,没吃糕点。 他将糕点递到宋引玉手上,低声道: “等会儿还要吃饭,别多用。” 宋引玉本来不觉得饿,可能是刚刚饿了没察觉,现在闻着送到手上的糕点,饥饿感一下子就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谢临安一出现她心就定了,也不在乎谢三娘子还要往她头上扣多少顶帽子了。 现在她只需要吃着糕点,看戏就好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惊得谢三娘子眼神不停变换。 她什么时候见过谢临安这样。 她这个堂弟不是向来冷淡不理俗事,寡言少语吗? 可现在在宋引玉面前的温柔,耐心的劲,竟是前所未有的。 正想着,她就见谢临安转头看向她来。 那双瑰丽深沉的眸子笑意消散,面色也显得疏离,他淡淡地说: “堂姐对我夫人有何不满,现下可一一向我道明。 她年纪小,性子天真,比不过堂姐经的事多。” 谢三娘子万没想到谢临安会如此护着宋引玉,不仅是谢临安,还有大伯母。 这宋氏明明就是个出身小门小户的病秧子,不懂规矩,样貌也不出众,无论从哪儿看,都不堪为谢家妇。 谢三娘子看不上她。 更不可能让她掌管谢家,所以才会有今日这出。 可越是这样,谢三娘子越是不服,她循规蹈矩,从不在外辱没了谢家的门第。 但到头来,谢家却迎进了这样一个妇人,这叫她如何心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