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殿下,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宁镜看着他,眼中清醒而冷静:“哪怕是萧玥,我也不欠他的。” 周围一片安静,不知何时周围的人都已经退去了,只留下了两人,篝火中的柴噼啪地烧着,而吊在其上的的水也已经烧得滚开。 “我和萧玥在一起。”宁镜的声音很平静却笃定:“是因为我喜欢他。” 前世,他在东宫三年,哪怕他知道宣煊是喜欢他的情况下,他亦没有爱上他。 他也曾想过,宣煊俊美,为人亦是沉稳,高贵,放眼整个大渊,亦可算得上举世无双,他曾对他有感激,有愧疚,有遗憾,却独独没有爱。 而在知晓曾经之事后,他连从前世带来的愧疚也消散殆尽了。 “你喜欢他。”宣煊喃喃着,眼神低垂下去,想掩盖此时心中越发浓重的疼痛和不甘,可不管是紧绷的肩还是指节都泛着青白手指,都无一不在透露着他此时真正的感受。 “对。”宁镜依旧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心悦于他,仅此而已。” 宣煊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被击溃,他艰难地抬起头,曾经骄傲的一切似乎在宁镜的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灰烬中最后一丝星火让他还是开了口:“……为什么我不行?” 宁镜看着宣煊,一直非常冷静,甚至这目光比他看黄金白银和方舟时还有冷淡一些。 宣煊贵为一国太子,不管从人品到才华,无人可挑剔,宁镜曾经也想过,为什么他对他就生不出情愫来呢? 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太完美了。 他自小被养在这张完美的壳子里,他克已复礼,胸怀若谷,心纳百川,甚至连自己的情绪也被要求时时克制,他在众人的眼中被盯着长大,最后也真的长成了这个模样。他见过那个壳子,也见过壳子里的人,但宣煊注定是永远走不出这个壳子的。 因为他是太子,还会是大渊未来的帝王,未来他会带着这身完美的壳子一辈子,再成为众人眼中完美的帝王。 可萧玥不一样,萧玥张扬时肆无忌惮,救人时义无反顾,带着热切直白的爱意闯了进来,也将那一腔的热血洒了他满身。 年少的喜欢可能就是这样,莽撞,但却那样鲜活而真实。 喜欢他的张扬,羡慕他的肆意,钦佩他的信仰,却更心疼他面对的这一切变故的痛苦。 “不管是你,还是其它人。”宁镜想到萧玥,连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不是萧玥,就不行。” 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宁镜回头,正看到萧玥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碗朝他走过来,见他看过来,眼中更亮,难掩兴奋。 多久没有在这双眼中看到这样的神色了。 宁镜不由地朝他露出笑容,直到萧玥走进了,蹲到了他身边,他才看清,碗中竟是一碗面。 行军路上,他们带着的都是方便储存的食物,相比于面粉这样的东西,自然没有粟米来得好带和好做。 “你的生辰想必只能在路上过了,所以临走时我特地带了一些面。”萧玥示意黄金将筷子递给宁镜:“还有些烫,我帮你端着,吃吧。” 宁镜接过筷子,果然在面下还卧着两个荷包蛋。 鸡蛋易碎,行军路上肯定是不会带的,难得他竟然还捂了二十来天。 宁镜咬了一口,在萧玥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好吃。” 萧玥笑得更开心了,眼里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子还好看。 宁镜看着他笑成那样,带着此许试探说道:“不会是你做的吧。” 萧玥挑挑眉,脸上显露出一丝骄傲来:“怎么,不行吗?” 他本来想从和面开始就自己做的,奈何这确实是需要手艺的,萧小将军在伙头兵心疼的眼光中不忍心再糟蹋这难得的面粉,由着他们替他和了面,自己来下手煮面。 宁镜也没顾及在场还有人,眯起眼笑:“行,行,没想到爷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黄金见他俩这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有些顾忌地看向了那边的宣煊,可宣煊是低着头,似乎一直在听着,去又似乎未听一言。 萧玥端着碗,看宁镜吃得开心,也更开心,低低地说道:“生辰快乐。” 宁镜嘴里含着面条,抬眸看向他,虽没说话,可那漆黑的眼中却带着幸福的笑意映着他的脸。 只有他的脸。 夜里,萧玥又准时来了宁镜的马车里,才一进来,就看到正抱着手炉靠在那里的宁镜。 外头的士兵都是就地休息,而他们则是有扎帐,但如今虽然雪停了三日,但化雪却更冷。野外的营地都是就地简单搭建,地上湿气重,寒气重,于是宁镜便一直歇在马车里。 宁镜脚边放着两个热水囊,替他暖着脚,可这水囊到了夜里总是会冷的,更换时还要在外头烧水,本就浅眠的宁镜更是极容易被吵醒。 萧玥熟练地脱了鞋,钻进了宁镜身上的褥子里,再将裘毯重新盖好,这才放心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来。 宁镜的马车是他改过的,白天时若他想坐,可以坐,到了夜里,便可将里头坐椅的层板拆除,车内的空间便瞬间变大了许多,再铺上厚厚的褥子和狼裘,便可以让他放心地躺下休息。 一人倒还算宽敞,可萧玥身形高大,他最近还在长个儿,两人一起睡时,便瞬间感觉拥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