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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赧然,径直过去把脸洗得一干二净,又把繁复的衣裳一件件脱了,只留中衣。 无意扭头时,看见他正看着她,表情平静,眼神却发沉。 她皮肤生来白净,净了面一张脸反倒更显娇嫩,于无辜里生出几分勾人的魅惑来。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干净得让人不忍细看,多看一眼,他潜藏已久的欲望就会破土而出一分。 他很快移开视线,把她叫了过去,拿出一瓶东西给她。 陆愔儿奇怪地看他,拔开木塞闻了闻,发现他给的是瓶上好的药酒,对活血化瘀十分有效。 她膝盖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用不着再敷药。他这个时候来送好心,像是夏天里来送炭火,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道:“多谢王爷。” 她已经困得很厉害了,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的。 “好像已四更天了,”她说:“王爷今晚没喝安神汤?为何熬到这么晚?” 他没有应她,只是说:“既是困了就去睡。”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抬眼看了他好几次,终于挪动步子靠近他,如前几次那般服侍他宽衣。 刚摸到他腰间的蟠龙佩,她突然想到什么,腾出一只手悄悄移到他腕间,探出三指去扶他脉象。 还未碰到他皮肤,他反手抓住了她,一双冷淡的眸子盯着她:“王妃这是做什么?” 她吓得瑟缩了下,没敢说什么。 离得近了,他闻到她身上清新淡雅的香气,目光不受控地从她的眼睛一路往下,最后落在她细嫩的颈上。那上面还沾着方才净面时滑落下去的一滴水珠。 他的眼神愈发黑沉,力气也越来越大,捏得她腕上起了一片红印。 陆愔儿看出他的眼神明显变了,里面藏着什么欲望一般,眼角都红起来一片。她有些看不懂,可他现在正出神,或许是探他脉象的好时机。 她大着胆子,用另一只没被挟持的手去触他脉象。 这回她碰到了他的手腕,探住了寸关尺三部。 邹临祈被她打扰,抬起眼眸盯住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那只手。 陆愔儿两只手都被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邹临祈更觉得她确实是五王派来的细作。她煞费苦心要看他的医案,如今又来把他脉象,就是为了探查他的身体状况,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真的残废。 “你最好老实点,”他眼里多了些厌恶,寒了语气道:“本王的耐心很有限。” 陆愔儿吓得全身紧绷,半晌才大着胆子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或许能帮你把腿治好。” 邹临祈冷笑:“怎么,王妃嫌弃本王?” “没有!” “那就别再痴人说梦,你当你是谁,能起死回生的妙林圣手吗?” 他果然是不信她,根本不会让她知道他的伤情。她有些挫败,失望地垂下眼睛。 他甩开她的手,没再让她伺候宽衣,自己随手把衣带解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陆愔儿依旧离得他很远,贴着墙面躺着。他太危险,她不敢靠得他太近。 “刘绾溪。”他叫她一声。 陆愔儿愣了好几秒才回:“怎么了?” 邹临祈在黑暗里扭头看她:“本王身上是有什么气味不成?” “有。” 他蓦地蹙眉:“什么?” “有熏香的味道,”陆愔儿回忆了下:“不知是什么香,像冬天里开的梅花的香气,还有些松露的味道,清新又淡,倒是好闻得紧。” 她极认真地问:“你熏的什么香?” 邹临祈嗤笑了声:“既如此,你每次躲我这么远是做什么?” 陆愔儿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因为害怕被他讨厌才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可是在他眼里,他竟以为她不愿意与他靠得太近。 “我没有躲你。” 她朝他那边挪了挪,松鼠一般贴到了他身侧。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撒谎,甚至找到他的手,把他的手握了起来:“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努力想了想,说:“怕我会挤着你。” 邹临祈:“?” 他眯眼看着正离得他极近的女孩,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她两只柔荑般的小手紧紧地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小鹿一般盯着他。 他一时分不清她那句苍白无力的解释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用离那么远,”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可也不用离我这么近。” “哦。” 陆愔儿忙挪回去一点儿,与他拉开些距离。 她实在困得厉害,抱着被子,头一歪,很快睡熟了。 次日醒来时邹临祈已经不见了,好像他从来都没来过,昨晚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 可塌上还搁着他换下来的衣裳,应是留给她去清洗的。 她过去看了看,把衣裳拿起来。 衣裳里掉出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奕王亲启四个字。 她愣怔下来,盯着那封信,突然明白了邹临祈昨晚会宿在她房里的缘由。 原来是为了落下这封密信。 她没有看,可也知道屋外肯定有人正监视她,等着她看完这封信,把信里的内容通报给丞相府,让刘丞踩进这场陷阱。 她若看了信,邹临祈会坐实她细作的身份。可若不看,他这场计划岂不是落了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