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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55节

    “我愿意。”

    “好。”虞芝不由得换了一种目光打量他,倒是她先前看错了。

    她紧盯着柴岫的双眸,想要辨析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却在他的眼中看到坚定,还有几分深情。

    是装成这样的么?

    虞芝猜测。

    这么想着,她的右手已然握住恶骨石,驱动着它尝试吸收面前人身上的恶意。

    却毫无反应。

    他并不知道自己设下的陷阱,而是真真切切愿意为了罗玲去死。

    虞芝有几分讶然,继续问道:“那你想知晓,罗玲是怎么想的吗?”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妻子献出性命,可以称之为爱。可若是他这位妻子并不爱他,又该如何是好?

    听她这么说,柴秀却摇了摇头:“不必。”

    这样果断的拒绝让虞芝笑起来,她的言辞带上几分讽刺之意:“因为你知晓答案,是吗?”

    正如她所想,柴岫如何能不知晓罗玲是否爱他?更不可能不知晓罗玲自私自利的天性。

    过索道之时,她便只考虑自己,顺带将他纳入怀中。可若是当真与他只能活一个,罗玲会选谁,他不愿去想。

    被虞芝这样嘲讽,柴岫神色不变,只是问道:“若我死了,你当真愿意放过玲妹?”

    方才虞芝答应董家兄弟一死一活,可最终两个人反目成仇,均死于她手。那到了此时,他与玲妹,当真能活下来一个么?

    他不知晓,也不敢赌,只能希望虞芝兑现承诺。

    虞芝看出他心中已然慌张起来,却还是强自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又道:“夫妻都讲究‘生同衾,死同xue ’,若是你死了,我让她给你陪葬,不好?”

    柴岫似是有些动容。他抿了抿唇,不算高的个头却站得笔直:“我不舍得。”

    他忽然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前辈,我不知晓您为何盼着我们反目,可我自愿赴死,求您放玲妹一条生路。”

    【他倒有几分情意。】那声音说道,【干脆把他千刀万剐,骨头一根根敲碎,看他还愿不愿为这女子去死!】

    虞芝侧过身,答道:【我瞧着,你比这些人加起来都恶上几分。】

    她踢了踢柴岫,让他起来,将人带了回去。

    罗玲还被捆着,却一脸焦急地想要看看柴岫是否受了伤,若不是那份担忧没到眼底,虞芝兴许都要信了他们夫妻情深。

    柴岫将人抱在怀中,不断安抚,让她莫要担心。

    静静看了一会,虞芝又将罗玲带了出去。

    只是她转身之际似是忘记布阵,就连柴岫的双手都并未再捆起来。

    同样的话被虞芝问出口:“我只打算让你们活一个。是你活,还是他活?”

    罗玲分明害怕她,却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不会杀了我的。”

    她分明能感到,这人对自己与郑梦有些宽容。就连捆住她们的银丝都比旁人更松垮些,并没有真的伤害她们的意图。

    甚至方才董义与郑梦应当都该死了,这人却杀了董家两兄弟,丝毫未动郑梦。

    可窒息的痛苦立时涌上来,一只素白的手正锢着自己的喉咙,不断收紧。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灼烧般的疼痛出现在咽喉,她的双手攀上喉间,试图将那只手掰开,却不得力,始终无法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松了手,她软倒在地上,不断咳嗽,连泪水都控制不住地涌出,砸在地上。

    一双明媚动人的眸子出现在眼前,柔声问道:“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呢?”

    罗玲捂着喉咙,声音嘶哑:“你分明是个灵修,咳咳……你不必杀我们的。”

    在魔界,那些魔修动手,要么是性情暴戾,要么是为了修炼。可眼前这女子,瞧着并非嗜杀之人,更不是修炼魔功的修士,定然有破局之法。

    “你如何知晓的?”虞芝垂眸看她。

    罗玲看着她的脸,说道:“你是太清宗的弟子,我见过你们宗门落到魔界的悬赏令。咳咳……除了你,还有个名为谢朝兮的男子,赏金十万上品灵石……咳咳,魔界、魔界的人也在寻你。”

    但没人能想到,太清宗的弟子回藏身沉鸦涧,甚至还弄了个“血衣煞星”的名号。

    就连她,也是始终未见到这人身上的魔气,才发现了的。

    “太清宗……”虞芝轻声道。

    那个名字她已经许久未听过了,乍然听闻,竟还有些担心他的死活。

    不过谢朝兮毕竟是天道化身,离了她,只会活得更加自在才是,许是连伤都再未受过了。哪像先前,她动不动就让他见血。

    这悬赏令出自谁手,她心中有数,但没料到魔界也被虞仁安排了眼线。看来是得谨慎行事了。

    思绪被这件事带偏,虞芝发现自己险些忘了正事。她又重复一遍:“那么,你愿意为了柴岫去死么?”

    罗玲知晓自己没法避开这问题,咬了咬牙:“我愿意。”

    她的模样实在太过不自然,虞芝如何能信:“你分明不爱他,你不必骗我。”

    罗玲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却道:“不错,我的确没有多么爱岫哥。可我知晓,他方才定然告诉你,他宁愿自己死,也要让我活。”

    她的语气笃定,虞芝也不瞒她:“那又如何?”

    听到果真如自己所料一样,罗玲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那我便愿意为他而死。”

    她看出来虞芝并未理解,语调也降下来,说道:“你不知晓,我们魔界,到处都是谎言、欺骗、虚情、假意。好不容易遇到岫哥,他对我付出真心,我不愿辜负他。”

    虞芝仍然不解:“哪怕你不爱他?”

    软倒在地上的女子身形瘦弱,若是只看她的容貌,看不出她的心思之重。罗玲毕竟不是年幼少女,她听了虞芝的话,看向她的眸子带上了然的光:“你修为高,岁数约莫不大。魔界那有什么爱情?岫哥对我托付生死,难道还比不上所谓的爱情来的珍贵?”

    不知为何,许是因为罗玲方才提起了谢朝兮的名字。

    听到这段话,她忍不住想到,谢朝兮愿意为她生、为她死,那这一切,是他当真爱她,还是因为,她救过他?

    第64章 她要得到它。

    走出沉鸦涧, 魔气rou眼可见地淡了许多。

    那声音叽叽喳喳不停:【你就这么将那三个人放了?】

    【左右也养不了恶骨石,何必弄脏了手。】

    虞芝仍是一袭红衣,并未遮住容貌。她将恶骨石缠在腕间, 一串黑色的石子经过多年的温养,变得光滑圆润, 毫不磨手, 触之冰凉舒适。

    恶骨石之上的魔气浓郁, 直将她身边的气息都遮掩了去,像是个久浸血腥的残暴魔修,几乎无人敢靠近, 更别提多看两眼她的容貌。

    便是真有人注意到她,觉得这模样眼熟,也无人会将这样的女子与正道宗门弟子混为一谈。毕竟,后者总是那般纤尘不染,又岂会堕入魔道?

    她将罗玲带出去的时候,并未启动阵法,那些话都给柴岫听到了。她原本是想看看,柴岫是否会趁机逃跑,或者, 他听到罗玲对他的态度之后,又是个什么反应。

    可与罗玲说了那些, 她自己反倒觉得无趣,索性将三人赶走, 随后也离开了沉鸦涧。

    魔界与上面各洲都不相同, 从未见过沿街有人叫卖,更多的是混乱无序,似是整个地方没有一点规矩, 谁强便是谁说了算,而弱者便是在大街上被人杀了,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兴许还会庆幸少了一个人与自己争抢魔气修炼。

    毫无同情与良善可言。

    若是谢朝兮跟着她来这魔界,兴许是一日也待不下去的。

    想到这里,虞芝蹙眉,难道是太久没接触过外人,心软了不少,怎的又想到这人了?

    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就这么扑到了她的脚下。

    那人被血糊作一团,发丝凌乱,面容都看不清楚,就这么要抱住她的腿,口中喊着“救命”。

    虞芝灵力凝于脚尖,直直向后退去,避开了这人的触碰。

    她没有闲情逸致多管闲事,连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绕开他就要向前去。

    那少年大抵是意识到她不愿救他,将那一句句“救命”吞了回去,改口喊道:“你手上的链子,我见过!”

    闻言,虞芝果然驻足,望向他的目光有几分冰冷。

    她的袖口宽大,但垂于手背,若非这人盯着她看了有一阵,应当是注意不到上边的石链的。这人一副被虐打得快要断气的模样,也不像是多么厉害的角色,是如何看她许久还没被发现的?

    她通身的魔气都源于恶骨石,纵然暴露了灵修的身份,她也有信心能在众人围攻下脱身,可此行毕竟有所求,她亦不愿在这地方瞎耽搁功夫。

    指尖寒光隐现,她已然动了杀念。

    那少年生于魔界,对杀气最是敏锐,立时便感到后背发冷,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身后的追杀仍是在心里占据上风,他强压住不断涌上的恐惧,咽了咽口水,说道:“jiejie,救救我吧,我不是坏人。”

    他抬起头,遮住面容的发丝散开了些,是一张青涩的脸庞,眸子黑白分明,眼底俱是求生的渴望。

    虞芝的手顿了顿,接着指尖的银丝朝他而去,速度之快带起猎猎风声,眨眼间夺人性命。

    追上少年的一个大汉直直砸在他的身旁,咽喉被割出极深的口子,不断地往外淌着血。

    少年惊骇的表情还未收起,身体却率先一步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跑到虞芝身边,朝她道谢:“多谢jiejie救我!”

    虞芝打量了他几眼,衣衫褴褛,身上破烂的地方隐约可见里头的累累伤痕,从他时不时扭曲的面容也能看出是极疼的,却还是表现得这般热切。

    【你不杀他?】

    那声音觉得这少年浑身古怪,虞芝不应当没发现,可她却收起了绕雪丝,似是不打断计较。

    许是觉得他的眼睛有几分颜色,虞芝扬起左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上边除了一串黑色石子串成的链子,还有只储物玉镯。

    仿若能将世间一切色泽都吸入,粘稠的黑色在腕上流动。这少年盯得久了,只觉得两眼发花,像是整个人的心神都要扑上去,双膝一软,就要跪地。

    虞芝自然不会扶他,就听到“砰”的一声,这人的膝盖与地面重重相击,继而是一声惨叫。

    “——啊!痛死我了!”他的声音听着还是中气十足,只是若身上那些突然被震裂的伤口没有淌血的话,许是更能信上几分。

    “jiejie,这链子是邪物,你别戴了。”他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说道。

    虞芝低头看他,是个刚刚结丹的小魔修,天赋尚可,根骨亦不错,难怪伤重成这样,还能活蹦乱跳的。

    想到他方才的话,她问道:“你在哪见过这石链?”

    “天魔殿。”少年说起这个词还有几分胆怯,“我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虞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