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寡妇有喜在线阅读 - 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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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重樾舀了一勺鸡汤,鸡汤油而不腻,入口鲜香浓郁,还带着几分淡淡的药香,回味悠长,鸡rou更是炖得软嫩滑爽,不老不柴,许是自家养的土鸡,咬起来rou质紧实,十分有嚼劲。

    他抬眸看向姝娘,见她吃饭时细嚼慢咽,举止端庄婉约,丝毫没有乡野之人的粗陋不说,还做得一手好菜。

    他爹娘倒是为他那弟弟寻了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只是不知他那弟弟如今去向何处,竟撇下妻子在家独自一人。

    沈重樾收回视线的一瞬,正与偷偷瞥他的春桃目光相撞,春桃心虚得埋下头,一个劲儿往嘴里送饭。

    待几人吃完,天色也暗了下来,村里人家大多舍不得用油灯,入了夜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姝娘早料到这般情况,既留了饭,今晚大抵还是得留宿。

    她这儿自然不可能留个大男人过夜,便塞了个灯笼给小虎子,让小虎子领着那位沈公子去贺严屋里暂住一宿。

    春桃见二人走远了,才忍不住对着姝娘嘀咕:“姝娘jiejie,我怎觉得这位沈公子有些怪。”

    “哪里怪?”姝娘笑道,“长得怪?”

    “那倒不是,这沈公子长得倒是俊,就是……”春桃凑近耳语道,“你不知道,吃饭的时候他偷着看了你好几回呢,指不定是对你图谋不轨。”

    姝娘愣了一下,旋即掩嘴笑出了声,一看那位公子便是富贵出身,哪里会看得上她,“你还会开这般玩笑呢,最近倒是没白读书,连‘图谋不轨’都学会了。”

    春桃扁了扁嘴,“我说的是真的!”

    她听人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看着正经,实则花花肠子最多了,她家姝娘jiejie生得这般好看,就是教人瞧上了也不稀奇。她可得替她哥哥提防着些,毕竟她可盼着姝娘jiejie往后当她嫂子的。

    那厢,黑漆漆的小道上,一点微渺烛光投下一长一短两道影子。

    小虎子提着灯笼,时不时摸摸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你叫小虎子?”跟在后头沈重樾突然道,“你可知那小娘子的夫君如今身在何处?”

    “小娘子?”小虎子转过身,“公子说的是姝娘jiejie吗?”

    沈重樾点头,“那位小娘子的夫君你可曾见过?莫非是出门行商了?”

    小虎子犹豫了一下,头一眼看见这位沈公子,他就觉得这人生得又高又大,跟座小山似的,冷冰冰不好接近,可方才这人还主动帮自己摘菜来着,应当是个好人,他答道:“我没见过姝娘jiejie的夫君,他们都说姝娘jiejie是寡妇。”

    寡妇!

    沈重樾心下一沉,莫非连他那位弟弟都已不在人世了。

    “那位小娘子的夫君是因何故没的,也是病故吗?”

    “那倒不是。”小虎子想了想,“我记得我奶跟我说过,姝娘jiejie那夫君,好像是小时候走丢了,已经好些年了,但刘叔刘婶一直觉得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沈重樾薄唇微抿,越听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倏然止住步子,沉声道:“那刘猎户夫妇究竟有几个儿子?”

    小虎子眨眨眼,抬头看着他,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只有一个啊,就是姝娘jiejie那夫君,叫什么……阿淮。”

    第11章 祭拜 不像是来祭拜素不相识之人……

    沈重樾一夜未眠,听见屋外破晓的鸡叫,起身在院子里打了套拳,在水缸里舀了两勺凉水喝后,沿着昨晚的路去了刘家。

    天将亮未亮,晨光破开浓雾,在山峦间露了个头。

    未至刘家院子,隔着围篱,沈重樾远远见姝娘拿着个小碗站着鸡窝旁,一边撒着谷子,一边嘴上发出“咕咕咕”的声响,让鸡围拢过来。

    她穿着一件陈旧却干净的粗布衣裳,戴着蓝头巾,未施粉黛,可一张脸仍是光洁白皙,娇俏好看得紧。

    沈重樾剑眉微蹙,驻足看了她半晌。

    乍一听说姝娘是刘家的媳妇时,他下意识以为刘猎户夫妇在他之后又得了一子,却不想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荒唐。

    眼前的女子并非他的弟媳,而是刘猎户夫妇在四年前给刘淮娶的媳妇!

    在沈重樾的记忆里,刘猎户夫妇再仁厚不过,他不明白,他们为何要为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将姝娘娶进门,白白耽误她的大好年华。

    姝娘喂完饲料,躬身从鸡舍里摸出两个鸡蛋,放回灶房里后,又抱出一堆干草,走出院门。

    虽说是来喂马的,可姝娘看着这匹高头大马,实则有些怵得慌。

    那位沈公子带来的马体格健壮,浑身毛色黑亮,它高昂着头看过来,一副威风凛凛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品种。

    她犹豫着上前,那马忽得一个响鼻,喷出些许热气来,姝娘吓得步子一滞,僵着身子,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远处观望的沈重樾见此情形,眉宇不自觉舒展开来,缓步上前。

    姝娘听见动静,转头看清来人,柔声唤道:“沈公子,起得这般早。”

    沈重樾轻轻点头,行至她身侧,“要去山上祭拜,定是要起早的。”

    见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干草,姝娘讪讪一笑,“奴家见公子这马,从昨日到现在不曾进食,只怕是饿了,就拿了些干草来,也不知它吃不吃。”

    她与那马隔着几步远,抱着干草的手臂绷得紧紧的,努力不流露出惧意,抬手撩了撩碎发,露出耳下一点红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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