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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起来如此凶猛,怎么会在几年前被人挑断手筋?何况眼下这手,哪里像是伤过?” 秋斓只能苦笑,她自己心里也乱。 她跟沈昭同床共枕那么久,当真不知沈昭动起手来的本事远在宏毅之上。 沈昭藏得很好。 先前是装病,后来是因为手伤。 所有人都没察觉,小关氏更是被他骗得好似个池中的憨鳖。 秋斓忍不住又斗起胆子伸头偷看,便见那些追杀她们的恶人已然死得七零八落,满满躺了一地。 沈昭格外嫌弃地颔首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月白的贴里早已沾满血色,白交领更是被红色染透。 浅色的衣裳浸上斑斑杀迹,怕是洗不干净的,他直觉得果然还是穿赤色更体面些。 沈昭也不多纠结,干脆慢条斯理地俯身,拽起死人的衣摆擦刀。那雁翎刀被他一横,哪怕是在夜里,也照亮发丝。 秋斓被吓得轻哽。 却见沈昭已侧眸朝她瞧来。 她莫名下意识往墙角靠着颤巍起来。 先前她竟还敢催着沈昭给她拆蟹,逼着沈昭交出燕子蛋,仿佛那桩桩件件都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沈昭提着刀朝她走过来,嗤笑一声:“可看清了?” 秋斓呆若木鸡地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她只觉得沈昭看起来都同往日不一样,说话间好似便要杀人。 沈昭嗤笑着销上刀鞘,屈膝检查下秋夫人的伤势,面色不由得微沉。 “还有脉搏,但气息很乱,血还流么?” 秋斓连忙点头,这才冷静道:“我方才一直摁着的,可惜没什么药草,不过应当能止下一些。” 沈昭轻捻一把秋斓脸上的血渍:“做得很好。” “走,事不宜迟,跟我去找老头。” 秋斓连忙回头:“阿姊。” 德良还在一边呆着,她一把扯住秋斓的袖子望向沈昭:“我和阿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秘密?” 沈昭撩眸嗤笑:“我若是有什么不想让德良小姐看,你怕是早就死几百回了。” “眼下拖延一刻,秋夫人就危险一分。” “你总不想家里少个人吧?” 话音才落,一直不知死去了哪里的五城兵马司巡城官兵此时又好像闻得动静。 大群人马提着明晃晃的灯笼围将上来,势要捉拿漏夜外出的人。 秋斓心下一紧。 沈昭还天天喝着苦药,深居简出地装病。 眼下这血水横流的场面若是被人看见,那两年多的隐藏和谋划便会功亏一篑。 她忙往前一步:“是在外遇见了贼人……” 谁知南城兵马司却不是讲道理的,说话间便要拿人:“小娘皮漏夜往外跑干什么去?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胚。” “手上担着人命还想几句话说清,乖乖跟我们回去好好交待,不然别想……” “把手放开。”沈昭冷冷说了一声。 巡城校尉闻得动静,这才把灯笼抬高,试图仔细看清后面。 只是那昏黄的烛光方照清了昭的脸,为首的巡城校尉却吓得差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沈昭凶名在外,哪怕病了两年深居简出,如今余威却还不容小觑。 京中做官当差有些年头的,没几个认不出这位佛爷。 沈昭迎上那灯火后的视线,嗤笑道:“沈某原以为南城兵马司的人都死了,由着贼盗横行出没,原来你们还知道巡夜是职责所在?” “怎么?镇国公府的人晚上去哪还要报你们南城兵马司一声?” 巡城校尉这才试探着问:“沈世子?” “听闻沈世子伤病在身,不知为何漏夜在此?”他说着看向另一边的秋家母女,又见满地刀血横梗,思忖片刻连忙改口关切道:“沈世子一行可是遇见了歹人?可有受伤?” 沈昭若无其事地伸手蹭掉溅在侧颊上的血,撩眼看向五城兵马司的人道:“病养久了,手痒。” “正巧碰上谋财害命的贼人,伤我岳母和夫人,你们不管,我就只好解个闷玩。” 巡城校尉一怔,便又听沈昭道:“我没兴致问你们的责,马借我一匹,我要送人去找郎中。” “再找个人去国子监知会一声,寻个名唤秋茂彦的举人,告诉他秋夫人伤了,让他尽早归家。” 此处阵仗颇大,陆陆续续后跟来的人越来越多。 几个年轻吏员瞧着沈昭年纪也不比他们大,开口闭口却指着他们做这做那,顿时心下不爽,拿出一贯震慑人的样子骂骂咧咧起来。 沈昭说完便要走,他们却伸手挡住了沈昭去路。 “嘿,我就奇了怪了,堂堂南城兵马司你家开的?你是哪座土地庙的神?” “这杀人的事还没交待清楚,你就想走?” 年纪大的巡城校尉连忙跨下马,找人把几个小的拽走,连连对着沈昭致歉:“沈世子见谅,年轻人不懂事,不懂事。” 沈昭嗤笑一声撩眸,忽拍了拍那巡城校尉的头顶:“无妨,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一句说完,他便抬脚将那出言不逊的年轻吏员踹倒在地:“但你们要是再耽误我的时间,我就会非常不痛快。” 周围忽然鸦雀无声,南城兵马司的人这下自觉至极,骤然给沈昭让出一条道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