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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心欢喜地展开一一看过,样式精巧,绣工更是精湛,时锦爱不释手。 顾云深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时锦知道,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不会询问别人有关于她的事情,那定然会来问自己。按理说,他这时应该来质问自己为何要学刺绣,或者是要这些绣样做什么。 不过不问也无妨,她有的事办法。 时锦眼珠一转,捧着两个绣样搁在他眼前,为难道:“你帮我看看,是这对‘比翼鸟’的样式好看,还是这对‘鸳鸯戏水’好看?” 顾云深哪懂这些。她忽然凑过来,已经让他半边身子都没有知觉了。他闭了闭眼,随手指了个样式:“这个。” “原来相爷喜欢‘鸳鸯戏水’的样式!”时锦作了然状,“相爷眼光好。我若是绣了这个纹样的香囊给心上人,他也一定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 晚上还有一章! 第32章 心上人。 这话一出,顾云深行动自如的另半边身子,如冰雪覆身,也冻僵硬了。 他用了一天一夜才堪堪找回来的冷静和理智,在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中再次溃不成军。 原来那天阿沅说的,有了心上人便会离开他的话,真的不是在胡言乱语。 她是真的动了离开他的心思。 明明那天晚上,她还向“阿爹”呢喃着告状,说小叔叔不要她了。 是他真的伤她太深,才让她清醒后根本不会再对他有丝毫在意了吗。 三年前她还能因为养育之恩和扶持之情而忍耐,三年后,经历了被放弃的她,根本不会在对他忍耐了吧。 顾云深在一片混乱和恍惚中察觉,他好像,真的从来都未站在阿沅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她刚回京,双腿受伤,不能直走,他一无所知,是靠皇帝的逼问才从她轻描淡写的讲述中窥见。 成婚后,她在相府中被婢女背后诋毁,他一无所知,是靠了太子的提醒才有所察觉。 她嗜糖牙疼,他不仅不知情,甚至还在用三年前的了解,一味的纵容放任。 她与红袖招的长思相识、她性情实则聪慧直率,凡此种种,他都一无所知。 不久前他还觉得是阿沅刻意隐瞒,他被瞒在鼓里,倒也情有可原。 可阿沅为什么独独对他隐瞒? 归根结底的那个理由,他曾经回避,曾经不敢面对。 可如今,好像不由他了。 阿沅不信任他。 她会对已经离世的阿爹倾诉委屈,会在知蕊和念夏面前露出一腔柔软,甚至连刚刚相识不久的纪姑娘,也和她交往密切。 独独他,本该与她亲密无间的他,一无所知,全然不察。 不怪阿沅。 全是他的错。 是他一边说着会对她好,一边把她扔去岭南。 一边承诺着和她做表面夫妻,一边又禽兽不如的,对她的靠近有波澜、有反应。 全是他自以为是。 是他自以为运筹帷幄,凡事皆在掌控,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眼下的一团乱麻。 如今阿沅终于可以从这乱糟糟的关系中脱离出去了。 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他又可耻的不甘心。 明明,阿沅该是他的。 明明,不管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他都是那个和阿沅关系最亲近的人。 他亲眼看着她从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长成如今的娉婷少女。 他听过阿沅用各种腔调喊他“小叔叔”,见证过阿沅的长大和抽条,知道她每一个年岁的每一种模样。 三年前她从上京离开,已经不信任他了。 如今,在某一个日子,她可能,就会投入到所谓“心上人”的怀抱。 然后从他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这个可能,单是想想,顾云深就如堕冰窟,浑身冰凉。 他的反应和失神太明显。 时锦不由侧目,迟疑道:“相爷?”见他好似没听见,想了想,又喊,“顾云深?” 顾云深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却还是机械一样的失神问:“阿沅,已经找到心上人了?” 这反应又挑不出异常。 时锦心道奇怪,却还是继续自己的计划。她半真半假地憧憬道:“现下是没有的。可总要提前学着,这样等以后遇见心上人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可以从容地把象征着天长地久的香囊交给他,让他日日佩戴在身边。” 顾云深僵硬道:“原,原是这样。” “自然是这样啊。”时锦笑吟吟道,“相爷不是在帮着安排乞巧节的活动?没耳闻过这样的习俗吗?” 顾云深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只能茫然地维持着失声的状态,半晌,从堪堪挤出来两个字:“未曾。” 时锦倒也不在意,拿着手中的绣样打量许久,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她转头望向顾云深,见他神情不似平常冷静,只以为是被她方才的话震住了,暗自高兴有进展,也并未多想。 她道:“相爷百忙之中抽空来照顾我,还没来得及谢过相爷。”她抿唇一笑,如常道,“说起来,我生病的时候委实不好照顾,知蕊抱怨过好些次。相爷第一次撞上,还能有如此耐心,真是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