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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滢这些天读这些妇人之书,最开始是有些不耐烦的,但是后来却渐渐过了脑子,读出来一些感悟,觉得其中有些道理也不算错。 只是太后并不是为了让她明白道理才读这些书的,云滢心里也清楚得很,哪怕圣上说她宿在明光堂无碍,但云滢身为女子,其实心思更敏感细腻一些。 太后当年的事情她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云滢却清楚,太后从美人到皇后,也是用了十数年的,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因此为了自己的地位牢固,也不便多留先帝,而是引荐了很多美人给先帝宠幸,以便生下亲子,好多先帝宫中的嫔妃,包括圣上的生母都是太后推举的。 有些女子自己获得了夫君的宠爱,誓不与他人生子,但是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可能又是另外一种逻辑,连张太后都要将自己的宠爱割舍一些出去给旁人,她又怎会赞同圣上对自己专房之宠? “回老娘娘的话,这才两个月呢,没什么辛苦的,官家也常常希望妾出来走走。” 云滢浅笑着道:“妾以为文德皇后所著《女则》确实如太宗皇帝所言,足以垂范百世,妾最开始还以为满纸迂腐,后来却渐渐觉出自己以前的错漏。” 云滢对这种书籍最开始是持不喜欢的态度,以为必然是什么叫人头疼的说教,但后来想一想,文德皇后除却是千古贤后之外,又是一个极活泼明艳和具有政治手腕的女子,因此反而觉得是自己之前太过偏见,“妾既然不知详情,便不该轻下结论,文德鼓励内廷女子关心朝政时事、体贴君王、约束外戚,确实是字字珠玑,受益良多。” 大唐作为以开放包容著称的朝代,盛极一时的王朝文化光辉灿烂,对女子的约束本来就少一些,《女则》里面所说的事情更像是如何指导后妃在劝谏君王与不干涉外朝之间拿捏分寸,既能叫君王纳谏,改正过失,又不会损伤自己的贤惠名声。 其中许多以退为进的迂回巧妙与慷慨陈词的直白,云滢看了也自愧弗如。 这话说了好像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太后微有些不悦,她也不算太委婉:“既然受益良多,那便该学着去做,你现在身子娇嫩金贵,皇帝又是个不大精细的人,从没照顾过妇人,他心里记挂着国事,也照料不好你。” 云滢心里已经知道太后会这样说,但是面上还是装出不懂的样子,有时候她能在皇后面前说出口的话,对太后是说不出来的。 圣上自己身上又不是没有腿,连皇后都无法约束圣上,他喜欢去谁那儿自己哪里管得住。 她对云滢其实还是有几分喜欢的,谁不喜欢有一个漂亮姑娘天天对着自己尽心呢,如今贵妃已经有了身孕,将来说不定便会生下陛下的长子,她也愿意另眼看待。 “且不说官家如何,便是贵妃自己,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太后瞥了一眼她,彤史上最近都是空着的,但她却不大信:“皇帝夜里有没有扰过你?” 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太直白了,云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圣上是实诚的君子,知道妾有孕,只会说些关于孩子的事,从不往旁的地方想。” 这话也不尽然,圣上期间偶尔按捺不住也会解了她的衣裳亲吻抚触,但是再过火的事情就没了,她就像是吊在人面前可口的夹馅小点心一样,看得见,吃不着,偶尔品一品知道什么味道就行了。 “老娘娘也是知道的,官家是十分盼着这个孩子的,哪里会行涉险之事?”云滢平静了心绪,略带了一点撒娇意味地同太后道:“您是最清楚陛下的呀,怎么还来问妾?” 他肯做君子,那是瞧在孩子的份上,若是只有他们两个,哪里会做柳下惠。 太后的面色缓和下来,拿了团扇,笑着点她:“儿大不由娘,圣上多大的年纪,白日我自然清楚,夜间如何晓得?” “官家不叫你搬出明光堂,他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这吾也没什么好说的,”太后闲适地饮了一口茶汤,却让嬷嬷给云滢上的是温水:“但贵妃是如何想的呢?” 这个问题太后问的比云滢想得要更晚一些,云滢见太后饮过茶放在桌上,才低头回答:“出嫁从夫,自然是官家怎么想,妾就怎么想。” 太后没有说话,云滢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说为什么。 这已经是太后看在她是贵妃且有身孕,很给她颜面了,当然换在以前,她也不敢如此直接地回答。 “官家心里固然记挂着天下,但也记挂稚子,怕出了差池才想着亲自教养,妾无非内廷一个女子,哪里能左右陛下的心思,”云滢抬头去看太后,或许是有了身孕,人无形中也多了些身为母亲的平和:“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妾并非六宫之主,终身仰望陛下,哪里会不愿意与陛下长相厮守?” “妾愿与不愿,决断皆在圣上,若是说些谎话哄骗老娘娘,是妾不孝,也显得虚伪,但如果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同圣上分说,不单单是伤了陛下疼我的意思,也委屈了自己。” 云滢也随着皇帝看过许多书,虽然她背不出来,但人的思想总是灵活的,“娘娘叫我读《女则》,是想叫我学一学作为嫔妃的道理,妾是小辈,当然感激您的教导,但是即便贤德如文德皇后与老娘娘,也时常会有不愿被束缚在规矩里的时候,妾没脸没皮惯了,自然德行上就更差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