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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对面的位置空了许久,何晋深仍没回过神来。 方才她离开前那个眼神,他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一旦开口,就再也收不住。从江州回来,他周身疲惫,只想着要找她要个说法。 在情意最浓时,他也曾幻想过,以后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所以当他得知他们真的曾经拥有一个时……他是真的恨她,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没有知情权吗? 然而真相比他想象的更残忍,那个时候的他远走他国,留下她一个人处理这个烂摊子。 她那时候才多大,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再起身时,双腿已经发麻。 成年人的世界有多难?江穗月不想再看到他,却还要每日共事。 两人隔着一堵墙,明明暗流涌动,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中午,贺闯找她吃饭。 “你自己去吧,我没胃口。”她拒绝。 他迟疑片刻,还是道:“刚刚我在下面,听到你们说话。” 江穗月签名的手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你们还有那样的……”他顿了顿:“过去。” 她抬头,笑了笑:“别兜圈子了。” “难为你了。”他道。 江穗月挑眉:“心疼我?” “确实值得心疼。” “不需要。”她轻轻摇头。 “之前那事儿……”他眉头皱起。 “想反悔?” “我以为你不想再跟他纠缠。” “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淡淡道。 “你们今天都撕破脸了。” “结果还是那个结果,过程重要吗?”她不满。 贺闯笑了笑:“确实不重要。” 他拍了拍她的肩:“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他盯着她放在桌上的五指,新做的指甲很惹眼,那抹红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又狂又野:“就连自己的伤疤重新揭开也在所不惜。” “物尽其用,你教我的。” “青出于蓝。”他看向她的眼神暗了暗。 ** 6点半,下班时间,江穗月在等电梯,他慢慢走近。 “今晚有没有时间?”他问。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她冷言道。 她要走,手腕被他抓住。 “早上没骂够?今晚继续?”她猛地转过头看他,目光歹毒。 “对于早上那些话,我道歉。”何晋深缓缓道:“关于当年的一些事,我还是想……问清楚。” 余光瞄到有同事走过来,江穗月甩开他的手。 “穗月。”他放柔了声音:“我有知情权。” 依旧是顶楼的西餐厅,外面太冷,何晋深要了个包间。 江穗月坐下后,点燃一根香烟。 他拉开她隔壁的椅子。 “想问什么,问吧。”吐出烟雾后,她直视前方,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抑郁症,是因为这件事吗?” 夹烟的手微微颤抖,再怎么想装作若无其事,还是露了怯。 她点头。 “对不起。”何晋深道歉。 “为什么不联系我?”他的所有社交账号都没更换,她都有。 “没必要。”她掐了烟,两眼放空,思绪仿佛回到8年前:“联不联系,结果都一样。” 就算告知他,他会为了她回国吗?还有那个意外来的孩子,怎么处理?能生下来吗?肯定不能。 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还不如她自己快刀斩乱麻。 “如果那时候我回国,那个孩子,你会留下吗?” 她沉默。 何晋深明白了。 “18岁,未婚mama。”她呵地一下笑出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受欢迎的生命放弃大好前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完,她又作恍然大悟状:“你不是天真,你只是……没办法设身处地去理解我。”她眼神悲凉:“连你我都可以不要,更何况一个算不上生命的受精卵。” 何晋深脑袋突突地疼,他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这么洒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 这话把她问住了。 江穗月抬头望灯,眨了眨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报应吧。” 两个人皆沉默。 何晋深从她这一刻脆弱的神情中看到一点希望。 也许她并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冷血。 “这雪越下越大。”她望向窗外,呢喃道:“知道我为什么怕冷吗?孩子没了之后,我没注意休息调理,就落下这个病根了。明明是夏天做的手术,可每年冬天我都会想起来那天。” “你不用提醒我,我每时每刻……都能想起那间房子的一切。”她说:“每天晚上都能重温呢。” 脸颊一片冰凉,她泪流满面。 何晋深的心抽抽地疼,他幻想过无数次,若此生有机会重逢,她无论如何为自己辩解,他都能做到冷漠对待。 可原来真的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