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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师爷欲拿起惊堂木猛拍桌案时,一阵鼓声竟从外头传来,这在原本安静的右扶风府,显得极为响亮。 众衙役惊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有人来右扶风府击鼓鸣冤?他们方才没听错吧? 师爷眼中的惊讶可不小于众衙役,先不说这是天子脚下,就算当真有冤屈,谁会来右扶风府呀,要去也是去京兆府,或是左冯翊府。 鼓声越来越急,陈大人就算是再睡得像死猪,那也该被吵醒了。 陈大人睁眼,他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还尚未对这鼓声作出判断,便瞧见自己正拉着师爷的手。 陈大人一惊,慌忙松开手,蹭地站起身,犹如躲瘟疫般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没想到啊,他拿师爷当兄弟,而他竟然对他有龌龊的想法? 师爷汗颜,明明他才是被强拉的那个。 见师爷回到位置乖乖坐下后,陈大人这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掏了掏耳朵,都这般久了,鼓声怎么还在响? 陈大人背靠着椅子,一脸讥笑道:“呵,左冯翊府也不过如此,办事效率竟如此之差,鼓声都响了这么一阵子了,还不将人带进去。” 等明个儿上朝,他可得好好参左冯翊一本,罪名他都想好了,就叫玩忽职守,省得那孙子总在京兆尹面前挤兑自己。 众衙役又不是没瞧见方才的那一幕,陈大人拉着师爷的小手,一脸色眯眯,亲得那叫一个带劲儿。 这师爷都没开口,他们也不好提醒,生怕待会儿陈大人同师爷要是干起来,殃及无辜那多不好。 可小衙役到底是新来的,哪儿有那眼力劲儿,压根就没瞧到师爷脸色不好,故他提醒道:“大人,是咱们府外的鼓声,不是左冯翊府。” “什么?”陈大人忙坐直了身子,打他上任以来,右扶风府门前的鼓就没响过几次,自从左冯翊那王八犊子给他使绊子之后,就连原先那些丢鸡偷菜,谁家的狗撵了谁家的鸡,谁家的鸡又踩了谁家的地,如此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左冯翊给抢了去,现下竟有人来他右扶风府击鼓鸣冤,还击了这般久,怎能让他不惊讶。 他方才竟还傻傻以为鼓声是从左冯翊府传来的,这要是被那王八犊子知道了,若趁此机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那就糟了,他赶紧吩咐道:“快!快将人带进来!” “是,大人!” 陈大人将乌纱帽戴正,又理了理自己的官服,这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人,怎么也得体面些,万万不能丢脸。 小衙役将穆絮带进来后,便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他定定地看着立于公堂正中央的温婉女子,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陈大人痴痴地望着穆絮,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绝代佳人,她就单单地立在那儿,都能让人为之沉沦。 他心中竟突然萌生了想要娶之为妻的想法,可一想到家中那凶神恶煞的婆娘,只得摇头叹息,可惜呀可惜,若他年轻个几岁,自己又没娶那恶婆娘,必定会娶眼前的这位佳人为妻。 师爷知陈大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一见到美人,看得连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师爷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大人,大人。” 陈大人回过神后,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升堂!” 众衙役喊道:“威——武——” “威——武——” “啪——” 陈大人拿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沉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又是因何事击鼓鸣冤?” “小女子穆絮,苏州人氏,五月前随同乡江怀盛一道来到长安城,欲伴他参加今年的科举,小女子与他自幼相识,我二人更是早已情投意合,他本欲此番高中便迎娶穆絮过门,奈何事不遂人愿,科举尚未举行,便突横生一人从中作梗,硬是将我二人生生分离,我被迫与那人成亲,而今那人竟不守承诺将他抓走,只怕他已是凶多吉少,今日穆絮千方百计才得以从府中逃出,穆絮走投无路,求青天大老爷为穆絮做主!”穆絮言语激动,重重地向陈大人磕了一个响头,而今她唯有将全部的希望皆放于此。 美人跪于地,还磕了这么重的一个响头,怎能让人不心生怜惜,陈大人愤愤道:“长安城乃天子脚下,而今竟有人敢无视圣上,无视律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如此强盗行径,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必定会为姑娘做主,姑娘且放心!” 师爷的目光在穆絮身上流转,只觉得此女子招惹的非一般人,就单从她身着的绸缎来看,那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所买得起的,况且,能在长安城随意抓人的,又有几个不是权贵? 再瞧瞧陈大人这一怒冲冠为红颜的样,他若再不阻止,只怕陈大人便要将此事揽下了,届时惹祸上身,那就不妙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师爷重重咳了一声,“咳,大人,这不论是状告平民百姓,还是朝中大员,皆需得状纸。” 师爷的话倒是提醒了陈大人,“姑娘,你可有状纸?” “回大人,有,请大人过目。”穆絮将状纸双手呈上。 衙役接过状纸,将它交给了师爷,师爷的目光落在了状纸上,只见上头赫赫写着两个大字。 这竟是一封休书? 师爷诧异地看着穆絮,“休书?” “是。” 陈大人心中亦是诧异,这当真是奇女子,自古以来,唯有男子将女子休弃,女子休男子,可是闻所未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