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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佛系日常 第30节

    娴妃笑容渐渐撑不住了,勉强道:“什么事啊,表哥你说。”

    “宁贵嫔的孩子没了,你可知道?”

    娴妃咽了口水:“我昨晚听李牙说起,只是身体不适,不能前去拜访,宁贵嫔现在还好吗?”

    “昨晚睡得香吗?”隋定衍却风马牛不相及地问。

    娴妃一怔,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表哥这是在关心她,答睡得香自然不行,可是答睡得不好,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

    “看你脸色,定是没休息好。”隋定衍也不待她纠结,沉声道,“朕就一个问题,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朕定会网开一面,若不然……”

    娴妃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身子绷得紧紧的,抬头望他,眼中似乎有泪要溢出,委屈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一些奇怪的话,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城诚实的,什么网开一面,我听不懂……”

    她生着一张十分精致的脸,委屈时,一双含情目水光连连,动人极了。

    隋定衍的语速却变都没变:“无根草,是不是你做的?”

    他彻底说穿,娴妃也彻底僵了身子,她怎么都没想到,无根草竟然被发现了,此物有剧毒,却稀少有人会知晓。不过就算知道又怎样,她并无留下任何证据。

    “什么无根草,表哥,你别这么严肃,吓着我和孩子了,我真是什么都听不懂。”她楚楚可怜,“自孕后,我便整日在甘泉宫中养胎,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表哥,我……”

    然而她哭诉的话还没说完,却听隋定衍的声音寒冻三尺:“如果朕没记错,陈三郎曾述职南疆旁的莫地,两者距离不过几十里,除了陈家,还有谁能去南疆?”

    娴妃下意识道:“那能说明什么,莫地是您叫三哥去的,只是巧合罢了,而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隋定衍:“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好奇朕突然提南疆做什么?”

    娴妃忽的浑身一冷,她还以为自己回话滴水不漏,没想到竟被钻了空,但只凭这一个空叫她认罪,怎么可能?

    只见她面色不改道:“方才李牙都同我说了,此时传的沸沸扬扬,后宫谁人不知?”

    “娴妃,”隋定衍的唇抿成一道直线,“做任何事不可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是,你销毁了食盒,但李牙你没杀,雨竹你没杀,陈三郎如今正在京城,严刑拷打之下,朕不信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娴妃打了个冷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竟会说出这番话:“表哥,你难道忘了你最恨屈打成招了吗!”

    “是,朕没忘,但就是因为你知道,且明白,所以此事才会陷入僵局,但为了证据,破例又何妨?”

    “来人!”他冲外边喊了声。

    见隋定衍真的要捉拿李牙与雨竹,娴妃连声喊他:“表哥,表哥!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对我!他们若是没了,我该怎么办,谁来服侍我!”

    “甘泉宫上上下下二三十个宫人,难不成还找不出两个能服侍你的?”

    “不行!”娴妃冷汗一阵又一阵,李牙与雨竹知道她太多事,若是他们下了狱,从前做的事,陈家的辛密,甚至她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都将会公之于众!

    可要让她承认此事是她做的,那更不行,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表哥,你信我,我真的没做过这事,你信我!”她不顾身子下了床,跪地揪住隋定衍的衣角,哭的崩溃,“表哥,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难不成就如此看待我吗,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真是高看朕了,”隋定衍虽停了脚步,但面上冷意一点没消,“朕从前不知道,如今更不知道。”

    怎么办,娴妃脑袋飞速转着,终于,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啊——肚子好疼。表哥,救我,我们的孩子!”

    隋定衍看着她在地上挣扎,面色晦暗不明,直到看到她身下似乎真的有红色的痕迹,才紧捏了一下拳头,示意宫人将她移到床上。

    齐太医是甘泉宫的常客,他很快就到了,给娴妃把脉后,皱眉道:“娘娘,您的筋脉要比常人细许多,切不可情绪激动,否则定会伤了胎儿。”

    娴妃虚弱地点了点头,望向依旧站着的隋定衍:“表哥,真的不是我做的,求求你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不要再逼我了……”说着,她又忍不住流下两行泪,凄苦道,“究竟要我怎么说你才能信呢,我如今,拿什么去害人呢?”

    齐太医连忙在一旁提醒:“娘娘,娘娘,不能哭啊,小心龙胎。”

    若是隋定衍再昏庸一些,再喜欢她一些,或许真会被她那副面孔骗去,但一环扣一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隋定衍知晓,今日他是得不到答案了,现在,兵荒马乱了一夜,他也累了,答案于他,也不重要了。

    他没说一句话,默默转身离去,就在娴妃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听他站在门外厉声道:“来人,派兵镇守甘泉宫,孙齐忠负责甘泉宫一切用度,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或进入甘泉宫。”

    娴妃立刻坐直,这不是禁足,这是比禁足更严重的——软禁!

    殿外很快就没了声,娴妃半晌没说话,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何隋定衍会这么怀疑她,为什么不怀疑皇后胡妃呢?那几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后家都不差,她们也都是有可能的啊!

    她眼睛暗了一瞬,下一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望向齐太医:“本宫肚子里的,一定是皇子,对不对?!”

    齐太医点头哈腰:“是,臣苦读医术四十载,这是臣毕生的心血,再者从前三例都是娘娘您看着生的,都是男孩!”

    娴妃摸着肚子,嘴角又挂起笑:“是啊,是啊,都是男孩。没事,表哥只是暂时不信我罢了,等皇子生下来,一切便都会过去。”

    **

    纪挽棠一回到瑶华宫就睡着了,在冷宫守了整整一夜,连眯一会都不敢,要不是她坚持锻炼,身体状况不错,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待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太阳竟已经有下山的趋势,而身上也莫名其妙多了个昏睡不醒的人。

    她看着不知何时来的隋定衍,呆了呆,才轻手轻脚将他沉重的手臂挪开,外边的人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纪挽棠“嘘”了一声,走远后才轻声问:“陛下何时来的?”

    平秋悄声道:“听说了下了朝便过来了,您不知道那时皇上的脸色有多难看,奴婢都不敢说话。”

    脸色难看?纪挽棠在外间洗漱:“有打听到甘泉宫的情况吗?”

    平秋连连点头:“小顺子说甘泉宫外如今皆有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出,小川子说齐太医自凌晨进去后便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娴妃的状况不太好。”

    纪挽棠擦干脸,若有所思点头,现在甘泉宫戒备这么森严,娴妃一时半会应该没有精力再害人了。

    只是这娴妃真当厉害,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隋定衍明显就知道她是凶手了,竟还能好好当她的娴妃,有手段!

    她其实不太想同娴妃对上,确切说,她现在不想同任何一人对上,害前身去世的罪魁祸首张妃相当于没了,宁贵嫔虽然还是贵嫔,但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气候,还有几个小喽啰基本排不上号。

    除了谁给前身喂的毒药还不知道,其余的事基本都解决了。

    想起娴妃的那种阴毒手段,她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至少还懂医术,有自保能力,若是对此一窍不通,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小命。

    但万事皆有可能,这世上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毒药,为了以防万一,以后还是低调做人,低调做事,默默在自己的瑶华宫过日子,偶尔攻略一下隋定衍吧。

    于是隋定衍醒来时,见臻臻拿着笔与纸坐在床边,神情十分悠然自得,隋定衍茫然望过去:“你在做什么?”

    第47章 画

    隋定衍这一觉睡得极香, 醒来时还有些今夕是何年的恍然感,好一会才回过神。

    他侧头,见臻臻笔下不停, 挑了挑眉又问:“你在画画?”

    纪挽棠看着纸上的东西, 这已经是第好几张了, 前几张可谓是丑的惊天动地, 这一张才好一些,勉强能入目:“陛下你猜。”

    “猜?”隋定衍眯眼, 忽的坐起,只穿着中衣要去抢她的画, 纪挽棠早有防备, 一闪身躲过, 狡黠道,“不行哦, 陛下不能这般耍赖, 猜对了才给看。”

    隋定衍见她这幅淘气模样,蓦地笑出来:“画的是朕?”

    “哎呀,”纪挽棠跺了跺脚, “陛下你怎么一下就猜出来了, 真没趣!”

    虽这么说着,她却乖乖将画纸奉上, 入眼是用黑色细线勾勒出来的长身轮廓,虽简单几笔,却十分具有神韵,剑眉星目,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隋定衍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不错,只是这是什么画派, 数笔成型,朕从未见过。”

    纪挽棠凑近同他一起看,笑道:“没有画派,不过是嫔妾随手勾勒罢了,可能是心中已经有了型,所以格外相像吧。”

    近在咫尺的人睫羽微微颤动,不敢转头看他,耳朵却红了半圈,隋定衍心仿佛被什么击中,泛起涟漪。

    “今日朕休沐,还要画吗?”

    纪挽棠眼睛亮了亮,小鸡啄米般点头:“当然!”

    两人换到书房,一画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晚,忽有人迟疑进门,附在纪挽棠耳边道:“娘娘,孔小主求见。”

    “这时候?”纪挽棠望了望天,哪会有人晚上来拜访?“可是孔jiejie遇到了什么难事?”

    平秋摇摇头,轻声道:“奴婢问了一声,孔小主只说想与小主说说话,瞧着面色并不急。”

    “怎么?”隋定衍从不远处的黄花梨木椅上起身,皱眉问,“外面有何急事吗?”

    纪挽棠摇摇头,咬着唇,似乎有些纠结:“倒没有什么急事,就是嫔妾从前交好的孔小媛孔jiejie忽然拜访。”

    “想去见?”隋定衍面色淡淡。

    “这个时辰,嫔妾其实不太想见,”纪挽棠拉着他的衣角,轻声嘟囔了句,“嫔妾现在只想和陛下在一起,只是怕拒了孔jiejie,会伤她心。”

    “苏福安在殿外守着,她若是长了眼睛,便不会看不见。”隋定衍抚了抚她柔顺的发,冲平秋道,“就说你家娘娘需照顾皇上,没空见她,让她赶紧走。”

    “是。”平秋得了令,赶紧出去了,留纪挽棠一愣,没想到隋定衍会这么直白,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陛下,您这是在给嫔妾树敌吗?”

    隋定衍点了点她的脑袋:“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你该仔细给朕看看,朕知晓你心肠软,只是有些人不值得,懂吗?”

    “您怎么就知道谁不值得呢?”

    “朕就是知道。”他这般说道,可是不过片刻,好不容易忘却的种种,却又回到了脑子里,他深深地叹口气,无力坐了下来。

    他其实,也没有这么明了。

    “陛下……”见他突然颓丧起来,纪挽棠靠过去,不多说话,就这么轻轻抚着他的背,似乎想拂去他所有的阴霾。

    隋定衍闭着眼,想起昨日的混乱,那个无缘于世的孩子,他的心一阵痛。虽然宁氏令他厌恶,但孩子是无辜的,是他的血脉,理应顺顺利利长大,可却因为他的疏忽,自大,放纵,他的孩子却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不能接受。

    娴妃……他从来不知,她竟是个这么心狠手辣之人,从前的她虽有心思,但从未害过人,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是他看错了人,亦或是她变了。

    今早散了早朝后,他便疲惫不堪,难得想要有逃脱的想法,就来了瑶华宫,只有在瑶华宫,他才能得到一丝安宁,没有人会向他索取,只有欢声笑语。

    在臻臻面前,他似乎只是一个夫,而不是君,这里没有那么多枷锁,只有温馨。

    只可惜,再怎么想逃避也只是暂时的,他没法一辈子都呆在瑶华宫,他注定不只是普通的夫,只是随意一个外人,就会让他意识到,他身上的责任。

    一双手将他缓缓拉下,任他像只小兽一般趴于膝头。

    “臻臻,”隋定衍哑声问,“朕是不是犯了个大错,一个无法弥补的错。”

    纪挽棠摇了摇头,即便知道他看不到,柔声道:“是因为昨夜的事吧,陛下,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肆无忌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隋定衍艰难道:“可若不是朕,那孩子或许还在……”

    纪挽棠顿了顿,忽而从窗户望出去:“陛下,您是否听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隋定衍随着她目光看去,小小的窗外星空闪烁。

    “每个孩子都是有灵的,或许那孩子只是觉得宁贵嫔有错在先,不喜欢这样的母亲,才会离您而去。”

    “不喜欢这样的母亲?”隋定衍喃喃,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是呀,”纪挽棠道,“谁都喜欢温柔善良的母亲,宁贵嫔怀着他,却不为他积德,他或许生气了,化作了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您,什么时候遇到喜欢的母亲,再回到您身边。”

    隋定衍默然了很久,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当今太后,他们虽是亲母子,但因从小分别,几乎毫无亲缘可言,甚至只剩利用。如果可以选择……

    他忽然就有些释怀了,有宁氏那样的母亲,确实算不上幸运,即便他将孩子过继给他人,但他身上一辈子都会背负亲母的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