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满腔热血被现实的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穆焕迷茫地站在了原地。

    此时一只手拿着门卡从耳后伸过来,潇洒的一刷。

    穆焕转头就看见了祁文府笑得眉飞色舞的一张脸。

    穆焕笑:怎么又进来了?

    祁文府说:不跟着你怎么看热闹,怎么看你啪啪啪地狂煽自己脸。

    穆焕笑,又不是他犯下的错,他怕什么。

    自尊心这种动作,只有自己做下的决定,才会出现。

    左右就是哄哄那个女魔头,他感觉还好啊。

    两人一路进了小区。

    这小区的年代久远,楼房返修过两次,外墙从原本的红砖变成碎石墙面,又变成了咖啡色的漆墙,历时四十年,来来往往了无法计数的运动员。唯一不变的就是当年栽在楼下花坛里的小树苗,如今已经长出了一颗颗参天巨树。

    树冠华盖,一片片嫩绿的枝桠,在春风里蓬勃地怒放。

    熟悉的景象像是烙印在心里的老照片,幽深舒雅中有着它独属的气派华贵,就连不情不愿的祁文府也陷入回忆,格外安静。

    直至来到办公楼下,祁文府一声唏嘘:当初,我们可是死活要离开这里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穆焕却笑得云淡风轻,眺望前方,淡淡开口:一切过往,皆是序章。

    啧,还咬文?恶心。

    进了办公楼,迎面就是一面仪表镜,清楚倒映出穆焕的脸。

    熟悉,又陌生,嘴角含笑,眼眸多情。

    穆焕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浑身都不自在。

    尤其是从一个Omega变成Alpha,穆焕只有细想,就尴尬的要命。

    于一曼的办公室在三楼,作为花样滑冰队的金牌教练,于一曼独享一间办公室。

    这个时间未必在办公室里,但总是要看看。

    穆焕自打穿越过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都不是好事。

    好在现在运气回归,于一曼还真在办公室里。

    大概要去带训练,于一曼起身正在整理文件,看见穆焕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的一沓子文件,啪的就拍在了桌面上。

    眉梢一扬,说:你们还过来干什么?

    穆焕进了办公司,恭敬地举了个躬,说:于教练,以前是我错了,我回来报道。

    于一曼嘴角抿紧:不接受。

    于教我

    哒哒哒的高跟鞋响起,于一曼走到穆焕面前,却看也不看他,直接出了门去。

    脚步声渐远,是真的不回头。

    祁文府心满意足地笑:看吧,我就说没意思,女魔头是什么脾气,你得罪他那么狠,她会原谅你?不扒你一层皮都是好的。

    他拉扯穆焕肩膀:走了,下午还有课呢。

    穆焕抿紧嘴角,径直去了座位上坐下,这才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他回来。

    喂!

    穆焕摆头示意,走吧。

    祁文府抿紧嘴角,瞪着穆焕,似越看越生气,终于还是脸色一厉,什么都特么是你说的,要来要走都你说的算,当老子没脾气是不是!随便你,我不管了!

    穆焕看着祁文府转身离开的身影,后背靠在了椅背上。

    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过,最终停在了于一曼背后陈列柜,那一排排的奖杯和奖状上。

    金光闪闪。

    耀眼至极。

    最优秀的双人滑教练呢

    自己怎么可以错过。

    咦?你是穆焕?

    正愣神的时候,大敞的办公室外走过一名教练,在看见穆焕的同时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他走进办公室,打量穆焕:找于教?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带训练,你是过来转关系?

    穆焕起身,招呼:汪教练。

    汪清点头,靠在了办公桌上,环胸看着穆焕:最近都还好吧?

    嗯。

    要我说也不用急着退役,先把大学读完,再过来办理手续也不迟。你们于教的脾气我知道,还在气头上,你找她做什么都不行,再等两年吧,左右你也要继续读书。

    穆焕却说:我是想回来。

    啊!?汪清环胸的手放下来,惊讶的合不拢嘴,什么?

    穆焕说:我说,我是想

    别别别。汪清却一摆手,你就别折腾了,你肯定回不来,就算于教答应,熊总那边也不会答应。再说总局也记了你一笔,你现在能把这个书读完就谢天谢地了,这是折腾什么呢?

    穆焕抿紧了嘴角。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问道:汪教练,您知道我当年做了什么吗?

    第4章 大长腿男神

    汪清闻言,都被气笑了。

    他深深看了穆焕一眼,摇头笑着,转身就走。

    穆焕抿紧嘴角,就那么站着冥思苦想。

    可惜,除了外面传着的那些流言,自己是真的想不起来关于穆焕更多的事。

    只知道穆焕这个人狂的厉害,由着自己的心思做事,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与他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不过穆焕才进队,而自己还没分化的时候,有消息说,他们两人可能会组成搭档,强强联手。

    可惜这些流言随着自己分化,就再也没听见过。

    但管中窥豹,穆焕离队时做的那些事并不难猜,如果不是把人得罪的狠了,不会谁都不喜他回来。

    国家队是个求贤若渴的地方,但再渴望人才,也有个极限。狂妄自大不服管教的人,这里也不会强留。

    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他确实不甜。

    看起来自己回来,还真是困难不小。

    一切过往,虽说都是序章。

    但穆焕这孙子给他挖的坑也太大了!

    穆焕这一等,就等到了午饭后。

    肚子正饿得咕咕作响的时候,于一曼吃饱喝足地进了办公室。

    目光一对上,于一曼脸上的惬意就消失无踪,冷冰冰地说:还在呢?

    于教。穆焕起身。

    于一曼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说:求我也没用,这国家队你肯定是回不来了,走的时候那么决绝,有本事你就继续决绝下去,我对你没有期待,以后也不会有。

    穆焕垂眸,安静听训。

    于一曼诧异穆焕的安静,坐下时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脸色一寒,沉下声音:你走吧。

    穆焕却这时开口:七月份集训队招生,我打算报名参加。

    于一曼沉默地看他。

    穆焕继续说道:集训队的名额要从省队走,您能帮我申请个名额吗?

    呵,帮你?于一曼被逗笑,我被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咬了一口,你以为我会再被咬第二口?

    穆焕说:每个人都年轻过,也都犯下过各种错误,但总有一天会长大,为曾经的错误后悔。

    于一曼说: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

    穆焕继续说道:希望于教练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穆焕说完,深深鞠躬。

    然后就这么躬着,再不动了。

    固执地等着于一曼的回答。

    这一等,等了很久。

    等的穆焕腰酸背痛,身体颤抖。

    于一曼的声音终于在头顶响起:穆焕,如果只是一般的程度,你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终于。

    松口了!

    穆焕喜悦地抬头,笑开了眉眼。

    他直起身放声说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于一曼冷着脸打开教案,低头书写,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于一曼生气地将笔砸在桌面上,抬头瞪着穆焕:还不走?

    穆焕笑道:我没地方训练,您能给我安排个地方吗?

    于一曼眉心蹙的很紧,狠狠地又看了穆焕一会儿,才说:非训练时间,冰场你自己去吧。

    好。

    这一次,穆焕真的走了。

    他出了办公室,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

    所以说,这世上事又有多难呢?

    只要坚定地去做了,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坚持下去,总会得到一个自己希望的结果。

    如果没成功,就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还要更坚持,更努力。

    下了楼,已是午后。

    阴了几天的天空竟然放晴,金色的阳光从云朵后面探出头来,挥洒出温暖的光。

    穆焕仰头去看,阳光落在脸上,照进心里。

    惬意地勾起了嘴角。

    穆焕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既然是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就要争分夺秒的去执行。

    他叫了辆网约车回到学校的宿舍,此时正是午睡的时候,祁文府的宿舍门也紧紧地关着。

    穆焕轻手轻脚回到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竟然没有找到自己的训练用品。

    愣愣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一个念头生出。

    穆焕拿着自己的门卡,又急急忙忙地杀回了运动员公寓。

    感谢他以前也算是认识穆焕,倒是记得穆焕在队里的宿舍。

    站在门前,中午的宿舍楼里静悄悄一片。

    穆焕甚至带着几分朝圣般的心情,将房卡刷在了读卡器上。

    滴的一声。

    房门开了。

    紧闭的门窗,像是攒满了一年份的阴霾,化成肆意飘荡的灰尘,直往穆焕的鼻子里钻。

    屋里乱糟糟的一片,洗脸盆和废弃的旧鞋胡乱地扔在路中间,床上的被褥还维持着离开时候的凌乱。

    一条灰色格子的四角裤挂在贯穿房间的铁丝上,在久违的风里轻轻摇曳。

    一双黑色的冰刀鞋就摆放在书桌下,一只立着,一只斜躺着,积满了灰尘。

    穆焕的喉结滑动,将房门轻轻关上,走到书桌前,他缓缓蹲下,手指在鞋面上拂过,留下一道清晰的指痕。

    一时间,心绪万千。

    穆焕看来是真的不想滑了啊

    但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不想吃苦吗?

    那过去的那些年,曾经吃过的苦,又算什么?

    穆焕不懂。

    也没必要懂。

    人已经不在了,如今站在冰刀鞋前的人是自己。

    别人视如敝履的东西,却是他的珍宝。

    他会穿上这双鞋,滑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找到抹布,打了一盆水,穆焕就这么站在桌前,一点点,细致的将冰刀鞋擦拭干净。

    打蜡。

    上油。

    晾干。

    如蒙尘的宝剑,被威武的黑武士握在手中,手腕一抖,烟尘洒落,于是寒光四射,一声长鸣。

    黑色的冰刀鞋,华丽又冷峻,美极了。

    穆焕喜欢地看了又看,才将其放进袋里。

    做的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待得将冰刀鞋打理干净,穆焕才开始审视眼下的环境。

    于教答应他训练外的时间可以用冰场,也就是中午和晚上,这时间段来往学校太过麻烦,而且冰上运动的很多训练器材与其他项目并不通用,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够拥有更好的训练资源。

    穆焕掏出口罩往脸上一带,擦桌扫地,洗衣机滚滚不停的时候,穆焕将天花板都清理了一遍。

    中途祁文府打来电话,问他还上不上课。

    穆焕让祁文府帮他请了个假,将床单被套从洗衣机里捞了出来。

    祁文府挂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特么就是个神经病,老子懒得理你!

    穆焕笑了笑,将手机放下,抱着床单被套去了顶楼。

    难得出了太阳,顶楼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如彩旗飘飘,在风中猎猎,穆焕寻了半天,才在角落处寻到空位。

    他将床单一展,搭在绳索上。

    诶,你看朋友圈了吗?

    有声音在床单背面传来,穆焕以为在和自己说话,正要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啊,你说的是穆焕的事吧?

    人真的死了啊?

    没有啊。

    不是,我朋友圈都说人死了。

    没有没有,瞎胡说,人好好地活着呢。

    穆焕蹙眉,从床单后面走出来,本以为两人会结束这个八卦,谁知那两个女性Omega看了穆焕一眼,又继续说了起来。

    情杀是假,不过三角恋倒是真的。

    这次给韩灿那个绿茶婊得意坏了吧。还发微博澄清,看那语气,活脱脱的就是炫耀。

    我一直以为穆焕这种男神,和这种三角恋没关系,他就应该游戏人间,谁都留不下他。

    你叫这种渣男是男神?眼瞎啊?

    帅啊。

    呵,靠脸能吃饭?他离开花滑队,能有什么出息,十年后还不是一个肥仔一个,帅有什么用?

    穆焕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脸,这才察觉到脸上的口罩,难怪这两人不认识自己。

    但现在再摘口罩,肯定尴尬。

    穆焕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将盆里最后的枕套,抖开,挂上。

    身后两人聊得很欢,大体上一个说穆焕是渣男,另外一个说颜即是正义。

    两人争辩一番,竟然还有点不愉快。

    不是,你这什么眼光,他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好的?

    脸好就够,听说信息素也很好闻,而且他原先也是全国冠军拿到手软。

    以前的事有什么好提的

    穆焕听了半天,除了那些八卦新闻,也没听到关于自己离开国家队的信息,干脆绕着两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