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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呢?” “陛下身份高贵,我们这些低等血族哪里能看到。”血仆思考了一会说,“因为避世的原因,各大家族都在自己的庄园或者居所活动,只有长老才会常伴血皇大人身边。是加文长老发出邀请函以后,家主们才聚集在一起的。” 安德烈盯着血仆的眸子,确保他没有说谎:“你有听谁提到过沃尔德伦这个名字吗?” 血仆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傍晚太阳落下,没有阳光的禁地迎来阴冷与潮湿的“夜晚”,血族也在这时聚集。 长老加文迟迟不肯露面,安德烈暗地里打量每一位参会的家主,回忆他们的名字。 红酒与钢琴曲逐渐变得乏味,在闲谈变作抱怨的临界点,沉闷悠扬的脚步声穿过嘈杂的人声,落在每一只血族的耳朵里。 鼻子比耳朵更好用的血族们握紧手中的酒杯,齐齐看向会堂的大门。 比脚步声更早传进他们鼻腔的,是一股沾染着墓地的尘土,掺杂骨灰的味道。这个味道属于一位比雨水还有阴冷,比地窖还有黑暗的血族。它被刻在血族的记忆里,令人恐惧与颤栗。 安德烈闭上眼睛,本能地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让其他血族的气味遮盖自己。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熟悉这个味道,那个伴随他几百年,刺入他脖颈,带给他永生的怪物。 “没想到久别重逢,竟要先参加自己孩子的葬礼。”高筒靴踩着月光侵入会堂,男人的声音像大提琴在大厅中震响,血族们纷纷后退,为真正的血族贵族留出他应得的位置。 这是来自血脉与实力上的压迫,相比于崇敬,填满空气的是恐惧与紧张。 “沃尔……德伦。” 人群中有血族喃喃地念出他的名字,如同信号一般,黑暗的会堂亮起一对对红色的烛光,所有血族放弃了隐藏,将最本质,最危险的形态展示出来。 这就是对初代血族的恐惧。 加文长老姗姗来迟,对沃尔德伦的出现,加文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他避开了沃尔德伦的目光,谨慎而尴尬地宣布维乔莱尔的死讯,礼貌而固执地拒绝了所有查看遗体的请求。 “这是陛下的信物。”加文拿出一枚被保养地很好的男戒,男戒周围散落着喷溅状的血液,诅咒一般凝结在上面,“要维持禁地的结界与血液供给,维乔莱尔陛下的身体一直都在走在枯竭,安静离去是陛下的夙愿。” “葬礼后,新的血皇会由议会进行投票选举,愿我王长眠。”加文将戒指放在华丽的置物架上,割开手掌心,鲜血滴落在地毯上,随后沉重地弯下腰鞠躬。 在场的家主们纷纷效仿,为血族的王送行。 流下的血液仿佛知道它们的出生是为了悼念何人,各大家主的血液融进男戒,而后消失不见。 安德烈隐藏在大厅角落,既不行礼,也不向死去的旧友献出血液。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站在最前方的沃尔德伦。 沃尔德伦注视着那枚男戒,灰色的半长头发掩盖他的眼神。安德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可以确定,来参加自己“孩子”的沃尔德伦,没有为死去的人送上任何祝福。 这场贵族之间的哀悼会很快结束,血族在短暂聚集后又迅速离去。他们不是群居生物,领地意识只会招致战争。安德烈混在离去的贵族中离开会场。用于悼念亡君的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忠诚的长老,和不请自来的“客人”。 旧居的装潢和古堡大致相似,安德烈点亮烛火,打开圆窗。手疾眼快地捕捉到钻进屋子的“老鼠”。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戴竹。” 蝙蝠踢蹬爪子,翅膀哗啦哗啦地响。虽说倒挂睡觉是蝙蝠的习性,但做人太久,难免会觉得不适应。 “别激动,安德烈,怎么一回血族就这么暴躁。”戴竹挣脱手掌,落地之前变回了原型。 “到底怎么回事。” “请柬的确是沃尔德伦发出的,你也看到了,死亡没有给他带去任何损伤。无论是家主还是长老,甚至是维乔莱尔,都不是他的对手。血族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安德烈偏过头,将圆窗重新合上:“沃尔德伦从来不需要族群。他的目的如果是血族的话,坟墓里就不会有他的身影。” 戴竹对此不置可否,如果不是沃尔德伦一心求死,这个血皇也轮不到维乔莱尔来做。 “参加哀悼的家主当中大多数我都不认识,血族的生命有那样脆弱吗?”安德烈轻描淡写地感叹,随后看向戴竹,“你究竟是沃尔德伦新养的犬,还是藏着匕首准备杀人的狼。” “别用那么凶狠的动物形容我。”戴竹摊开手,不满地回答,“没发现吗,这里的生面孔太多了。” 戴竹和安德烈是血族中的异类。尽管不是群居动物,血族们依然在禁地生存,各有各的领地,家族与家族之间也有亲疏远近。辅佐维乔莱尔登上王位的几大家族安德烈都熟识,然而今天的哀悼,他却没有接受哪怕一句问候或者调侃。 “按理说血皇出事,艾德里安和科尔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戴竹叹了口气,“对于衷心的君主控来说,与王同死才是应该做的事吧。” “如果他们那么容易死的话,维乔莱尔血皇的位置可坐不了这么久。”安德烈的目光离开窗边,直觉刺激着鼻腔和神经,他朝房门走去,“戴竹,你带来了什么人。” --